不能详细一点告诉我?”
“用汉人的话说,都是鸡零狗碎叼着听来的。”嘎巴笑道。“连夫人说的,也连贯不起来。我们的使命是营救夫人,没有仔细打探这件事。”
莎罗奔沉默了,想想朵云,此刻不知在扬州还是在海宁或者回了南京,她决意要见乾隆,见不到是不会回来的,见到乾隆,她能让这位“博格达汗”回心转意吗?他摇了摇头,说道:“就是鸡甚么狗碎的,有多少告诉我多少。活佛桑措,你们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嘎巴,你来…”
莎罗奔确是天分高于常人,他想听的“鸡零狗碎”传闻,不但傅恒在关心,乾隆在扬州更觉到了西北准葛尔部内乱的震撼。因此,接到傅恒的奏折,立刻用六百里加紧朱批谕旨,着傅恒将钦巴卓索一家妥送南京,他要亲自召见。一面又下旨尹继善严密监视西北军情政情,命天山将军随赫德迅速兼程到御驾行在述职。随赫德接旨时乾隆尚未到扬州,因此在开封过了惠济河后便乘骑直下南京,计程七千余里。一路尘风颠顿,只用了半个月光景。原旨意命他在石头城驿站等候接见的,过了扬子江就到,随赫德带着十名亲随护卫,都是顶尖儿的精壮汉子,一口气松下来,一个个也都累得身疲腿木,拖不动脚步儿。刚刚安顿下来,洗面洗脚水还没有烧好,驿丞忙忙走进上房,陪笑道:“随军门,真是对不住您呐!和亲王爷府里管家来了,有王爷的钧谕。”随赫德看时,驿丞身侧果然站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适中身材,单眼皮儿扫帚眉,两撮老鼠髭须得意地翘着,灰府绸截衫前短后长,腰杆儿却挺得笔直,獐头鼠目的怎么瞧怎么不顺眼,随赫德不禁暗笑:和亲王爷人说荒唐,果然不假,哪里寻出这么个活宝来当管家?却也不敢怠慢,站起身来问道:“纲纪贵姓?王爷差你来有甚么钧谕?”
“我叫王保儿,”管家毗牙一笑,懒散向随赫德打个千儿“五王爷请随军门住燕子矶驿站。军门大老远万里回来,还有水酒为军门洗尘。”说罢直起身子。随赫德这才领略到这身袍子的妙用,躬背打千儿请安行礼不但好看,且省了手提袍角这个小麻烦。因累困极了的人,随赫德实是半步路也不想多走,遂笑道:“我还给王爷带着几张天山雪貂皮,羚羊角,还有王爷要的雪莲,都打在包里,方才驿丞说王爷不在南京,要不要打包儿请尊驾先带回去,等我面圣之后再过去给王爷请安。这点小意思——”他掏出二十两一锭台州足纹递过去“请尊驾收了买茶吃,酒筵免了。说真的,这会子我这群兄弟身子都是硬的,迈不动脚步儿,腿脚骨节都又硬又木,累得都要趴下了。”王保儿又打一躬,却不接银子,笑道:“银子是好玩艺儿,只是王府家规,保儿不敢玩命。不接银子也谢爷的赏了!”又打千儿谢过,一脸皮笑说道:“五爷现在故宫西驿站和人议事,他老人家专程回南京迎您呢!说了——老随我日他妈的!要是不肯来,我就日他他奶奶的!谁叫他不赏面子?——这不是我的话,是我主子的话,别见怪您呐!”
十个侍从护卫和驿丞起先呆楞楞听着,至此不禁都是一阵狂笑。随赫德也笑,说道:“我日你妈的——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和先头三王爷顶过口的王保儿,二十多年过去,仍旧是个砸不烂煮不熟的赖豆儿!——你先去,我们收拾一下就过燕子矶那边,今晚我准把你灌成一头走不成路的醉驴!”王保儿笑嬉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