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万岁爷！才福康安就用这枪给主爷擎天保驾！”福康安双膝“卟嗵”一跪亢声说：“才谢主隆恩！”

这是一只铁焊制而成的船，桅杆却是木制，大帆小帆共是七面，船船尾各一尊炮，和师用的舰炮形状规模仿佛，一座四面敞窗的舱房，里边设着的罗盘只有豌豆大小，没有床铺锅灶一类杂什件，但却有两张作工极致的铁椅，也和甲板焊在一起，舱内罗盘下放，还有几个钮似的东西横着钉了两排，不知是甚么用的，向船方向还有个车模样的件，却是斜放着，中间还有轴连着舱底。福康安小指伸舱窗，拨那盘，船也没有甚么异样，却见船下六只蜻蜓翅儿一样的桨片，还有一条长长的竹笆般的铁片，随着小指拨动，微微转换方向，想了想，这是舵片，福康安脸上划过一丝微笑。细看那桨片，得有象年街上卖的风车葫芦涡卷儿，他天分极的，枯着眉凝神思量，已知是在下推动船行的，但怎样才能使它转动，却无论如何想不其中理了。太后在旁笑：“康儿也是半大不大的人了，还只是个好玩！”皇后说：“既是见，就赏了你吧。这东西北京我里还存着两件呢！摆在那里是个件，下不能动，稀宝三元，中看不中吃的。”福康安忙跪下谢赏，起抚着那船，对乾隆说：“这是西洋兵舰！皇上，去年才奉旨观览四值库，里就有这贡品，只敢看看标签，叫‘火兵船’，没能看得这么细。既是赏了才，带回去请恩准拆开细看，瞧瞧蹊跷到底在甚么地方儿——这链是下锚的了，桅杆中间的平台是作甚么用场？还有这铁，直冲着朝天，象个烟囱，船里必定还有机簧。绕船这些小，才方才就在想，一定是兵丁躲在船里，用火枪从里往外打枪用的，铁甲护着，火枪打人，这件细思可真是厉害！”他极认真地指着两个炮位，皱眉说：“一个打前，一个打后，这办法才早就想过，我们的战舰没有这样式的，我在我家海池里试着这么装过两门炮，炮也打得去，只开两炮，自己的船也散架儿了，只是他们的炮这么细，打铁么？才就想破了脑

“你听听！”乾隆笑谓皇后“连《长板坡》里的戏词儿都说来了！——起来吧！”皇后便说：“还不赶改过？”福康安讪讪地还要下跪，太后却一把揽了他起来，抚摸着他的发辫，笑：“免了吧！徽班京，和二黄台起来，北京城都疯了，走哪里都是戏！上回你十六叔来，我说叫他查查满州老人家儿没差使的，或那些没指望的孤儿寡母，要恤赏一钱粮。跟着傅恒兵放的旗下家属，也得周济一下。他也是一嗓门‘领懿旨’！——咱们新觉罗家是天家，有定国王，有赵龙，也是件好事儿嘛！”说得众人都笑了。乾隆心里不以为然，中陪笑：“母亲说的是！这是咱们自己家里，随意些没系的。”

“那还不是为你好？”皇后见贡从前过，随手拈起一尊带链儿的观音护符，侧给福康安挂上，又对乾隆：“这些东西我瞧着都没兴。康儿喜刀枪，万岁爷得便儿赏他一件。”乾隆手里把卷，看着书上一幅幅西洋画，教堂古堡断城林泉都画得真肖如同真，因见一幅，画的一片茂林中一座烧焦了的颓房，房前开着一丛盛开的玫瑰，正品琢其中意味，听皇后说话，笑：“我已经替他留下一件宝贝。罗刹国贡来的短柄火枪，转换儿，顷刻能打六个弹。或有肘掖之变，或近战，就是黄天霸也抵挡不得。一共才了六枝，赏了特尔一枝，赏你一技，别的人一时还想不起该赏谁呢！”

。父亲不在，母亲查得更严，自己看了不够，还叫小七家的拿到外给清客相公们看过，又怕清客们说谎，有时还送到翰林院，抹了名字叫翰林们批评。说好，她就喜，不好，她就抹泪儿——我甚么也不怕，就怕她哭。”

乾隆说着，走近靠北墙的落地大座钟，打开玻璃摆门，从钟座下取小枕大一个镶金黑漆盒，一机簧，盒“咔”地弹张开来。福康安看时，象煞了是一把小巧致的镶金铳，把手是角雕成，嵌装着珍珠和青玉，扳机上方把握来的一只，凿着六只小，乌黑锃亮的枪只有半尺长，上的拷蓝幽幽放光，取来握在手里，只可二斤重许，黄袱垫下蜂窝一样密密排排，都是弹，约可三百多粒。福康安喜得中放光，把玩那枪，又摸弹。乾隆笑：“这地方儿可不能玩枪，回让特尔教你！”

福康安听他们说着话，不住低看一那枪盒，又瞟儿看满案琳琅珠玉。乾隆笑：“福康安也这些事？”福康安忙：“皇上，我是在看这只西洋船。”说着，放下盒，双手捧起放在案中间的一艘铁制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