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语端着茶杯心不在焉地小口喝着,对讷亲道:“你和纪昀都看看这份折子,朕有点疑信参半呢!”这才转过脸对岳浚道:
“朕这次是走马观花,没来得及考查你的吏治。但看漕运,从山东德州到直隶入境处还是畅通的。赈灾赈得好,库里存粮还不少。但朕一路看,庄稼秸秆都被虫吃了,过冬烧柴是件大事,还有牛马驴骡的饲草,你打算怎么办?”
“回皇上话,”岳浚一躬身说道:“山东去年东部大熟,西部大灾,丰收的和遭灾的都是百年不见。调剂赈灾,用完了本省库粮,又从临海各县买了些,按每人每日半斤粗粮,全省今年不至于有饿殍。皇上调来山东的都是新粮,刚好入库备存。这样,奴才这里其实是平年,并不十分艰难的,越冬烧柴饲草,奴才已经和直隶、河南、安徽、江南各省藩台联络,由他们在当地官价收购,按每人每日烧柴二斤,饲草四斤计,可以平安度过明年春荒——这笔银子奴才打算不动库银,请皇上给恩典。山东今年盐税银子不要入官,由本省使用。奴才手头就宽裕了。山东的官,去冬至今都是半薪,办事又多又辛苦,还该补贴些,奴才倒不怕背恶名——如今已经官场上有口号,说奴才是‘岳剥皮中丞’,还说奴才是武将之后,爱钱不怕死,是岳飞的不肖子孙——官儿们太穷,和别的省一比,都不想在山东当差,奴才这巡抚也没味儿不是?”
他没说完,众人已都笑了,乾隆便道:“说得怪可怜的。纪昀给傅恒写封信,叫他给山海关的盐政发廷寄办理。”纪昀忙笑着躬身道:“是!”岳浚接着又道:“毕竟我们山东是遭了灾,现在地土卖得便宜。淮南一带,现在一亩地可卖到四百两,这里有的只卖三十多两,还有更少的十两就买一亩地!江浙一带有钱主儿蜂拥到山东买地。奴才已经出了告示:凡外省人来买地,分生荒熟地,每亩加征一百到三百两的税,这才收敛了些。但这一来,本省人卖不出去地,又只好逃荒。现在单县一带集聚了不少难民,大都是赤贫,奴才为这事十分忧虑。就是本省殷实人家,也都乘荒而起跃跃欲试要涨地租,积钱买地,奴才真是无计可施,也想请旨,停禁买卖土地一年。不知皇上可否恩准?”
“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