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万万岁！”

“？”刘统勋脸一沉，他不明白恒为什么还死守着，其实连“守株待兔”也算不上，想发作几句，又咽了回去，默然不语。他随带有一个小奚，叫小兴儿，专门为他侍候书房，却是十分伶俐，好奇，新鲜。来到邯郸，便四窜。他跑来傻乎乎说：“阿爷！人家说丛台落日好看。真的那么好看，您瞧瞧！”刘统勋不言声，摇着芭蕉扇隔窗看时，果然真个好景致。只见几重楼矗在晚霞中，翘翅飞檐掩映着一丛丛绿的垂柳，剪影似的在危楼堞雉间摇曳，夕好像不甘心自己的沉沦，隐在地平线后，用自己的余晖，将一层层海狼样的云块映得殷红，将大地、房屋、丛台照得像镀了一层赤金。飞归的倦鸟，翩翩起落的昏鸦，鸣噪着在暗红的霞光中盘旋，给这暮平添了几分令人怅惘的情调。刘统勋看得神，黝黑透红的脸上竟挂一丝笑容。

“圣躬安！”

米孝祖叹了一声。刘统勋说的不为无因。乾隆二年他在陕州县令任上，视察监狱时被囚犯扣作人质。这本是前任官失察的责任，他却因此得了个“奉职疏”的考语，停俸一年。好容易在京里省里营运，到米脂县又当知县。因调剂军粮有功，升任邯郸知府，却又遇上境内这样的盗案。即便破了案，也要落个失察的罪名。刘统勋如是说，他只好自认倒霉，在椅上一欠，说：“昨日已经派人请转运使了。这条难走一。”刘统勋，当即切正题，问：“案来四十多天了。现在有没有绪？先说说看，我好心中有数。”米孝祖笑：“大人来了就好了。案发后，大人来邯郸一次就回了，以后一直没有过来。他在捉了一批涉案人。我呢，在全境也逮了不少可疑人。还没有会同审案。”

刘统勋，又：“南京有人弹劾你游悠秦

刘统勋默默端坐一会，才站起来，将手一让，米孝祖立刻退后几步。刘统勋冷冷地说：“恒，刘某是奉旨前来查案的钦差！”恒来时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原想把气氛搞得活泛一，好说话。其实，他心里揣着个兔，很怵这位名震朝野的“活包公”此时见刘统勋拉下了脸，心里格登一下，脸已变得苍白，无可奈何地咽一唾沫，提着袍角跪了下去。米孝祖、黄、黄天霸并内外随从也都跟着就俯伏在地，恒领声：

三跪九叩毕正要起，刘统勋又：“慢着，皇上有问你的话。”

“请大人代奏！”恒在这件事上自觉没有私意，叩说：“因奉旨密运四川，一路恐招人目。才便装成药贩当幌，还可就便给军中送药材。不想还是叫贼识破了。总是才办事不力，疏于思虑，这就是罪。”

“卑职米孝祖给大人请安！”

刘统勋添添嘴，看一恒，地问：“皇上问你，军饷车中携带药是怎么回事？”

边一个人轻轻说。刘统勋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邯郸知府来了，转过脸打量米孝祖。只见他穿着八蟒五爪袍，外着的白鹇补服浸了几汗渍，官帽檐下满是汗，眉下一双淤泡，上留着一“一”字形的髭须，倒也显得利落。他正给自己打千儿递手本。刘统勋笑了一下，虚抬抬手：“老兄手本不用递了，我久仰你大名了。怎么这些糟心事都赶上你了呢？”说着便命座上茶。

“…万岁！”

里歇了一个时辰，勉起来吃了一碗粥，便立刻命黄：“今晚要见恒，去邯郸府知会一声，叫他们一齐过来，立刻铺开人大搜查！”黄虽然年过七十，一辈打熬来的骨，一也不觉着倦累，笑着回：“标下跟了半辈官，没有见过大人这样办事的——昨儿单过来，米知府还吃了一惊，说北京离这里足有一千三百里，怎么也得走十天半个月，这么快就来了。小儿跟着大人，这会不知从赶回来了没有！”

“那你们都些什么！？”刘统勋不见恒来，已经心中不快，听米孝祖这一说，顿时气不打一来，捺了又捺，尽量用平缓的声气说：“这么大案，开国以来也不曾有过，圣上气得夜不能眠，你们一味在这里磨蹭！再说，一个案两破，你们各各的，这也叫闻所未闻。难皇上不派我来，竟就不准备破案了不成？”正说话间，便听院外蹄声得得，驿丞和来人在寒暄请安。米孝祖忙：“大人来了——”想站起来迎接，看刘统勋稳坐不动，脸铁青，他也没敢动。接着便听恒在外边吩咐：“那两坛雄黄酒小心着些，不要碰破了封，是贡给贵主儿的。这个小坛放在石阶上，我有用。——天霸，叫他们把盒抬到厨房去，该温的就再温一温。”说完，便风尘仆仆搓着手笑着来，一见刘统勋便：“延清，好容易把你给等来了！一路辛苦——”他突然发现屋里气氛不对，刘统勋和米孝祖端坐不动，面无表情，遂问：“你们这是怎的了？”

“才恒恭请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