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奔本来神有忧郁，这时开朗了一，小心地扶着妻坐了，自己才坐下。对我说，‘小金川的沃日封了我们的粮，十几万大金川人没有盐吃。还有，茶叶也快用完了。土司和我们结。了仇，有人过去买粮买药，他们见了就杀。我们是到青海运盐的，顺便来看望你老爷。朵云已经怀了孩，她虚弱，也想请大人的门给她看看病。，我思量了一下，粮是断然不能给，大军要立刻行动，军中用粮也吃。我一边命人带朵云去看医生，一边笑着说，‘青海省已经是大战场，兵如麻。年大将军的兵和叛匪混在一，你这几个人去运盐是很危险的。’陡地一个念上来，便问：‘你们熟悉青海地理形势么？’

“正月的青海冰如铁，广袤的大沙漠浩瀚无边，西北风呼号肆。事不临不知难，从直门青海三天，走到休湾，后边的粮就供应不上了。再走一天，连淡也要从后方运来，加之柴草，饲料，…我觉得原拟的三个人运输供一人用的计划不实用，就在休湾下令四川总督巡抚增加车夫民工，动用五万人供应前敌五千人的军需。年羹尧的心狭窄，我不佩服。但是对他的军事才我不能不服。在这样的地方，以十万客军击败罗布藏丹增的主力，俘敌十万，就是孙武、吴起古之良将也难能所为！我也于此刻才真正知了自己的境；罗布藏丹增虽然逃逸，但他的散兵游勇仍不下十万。一团团，一伙伙，多的有上万人，少的只有几十人，占州据县“猫冬”年羹尧的军

“事情就这样定了。这十四个人，除了两名留在松蟠料理往大金川运送药，其余十二个都随我的中军大营，和我的五百名亲兵戈什哈一同行动。

“朵云很文静地站着，回想起那夜她如疯似狂的模样，我很难把‘两个朵云，形象儿放在一，她的脸很苍白，气绵但不容置疑：‘你们谁也没有我熟悉青海的路。我的舅舅就在达青达坂山的鱼卡作茶叶葱①！妈妈在世时，我们每年都要到青海省去看他的。’

“‘大金川的雄鹰和风凰都飞到我的军营里来了！’我笑着说，‘我上要到青海去为我的主人厮杀，这一次来不及多陪你们了！’我命人‘抬整只的熟羊来，再一桶烧酒！’

绽起。只是弟弟方额广颡，看上去比哥哥还要健壮英武。他们都穿着簇新的藏袍，雪白的羊里翻在外，重的长统靴踏在红松木地板上，发‘吱——咯’的声音。朵云姑娘看去已经有了，低眉顺地跟在勒奔后。

“他们一听都笑了，莎罗奔说，‘我们吃的盐都是青盐，年年都到青海去。我们带着鹿茸、犀角、象牙、麝香走遍青海，青稞、燕麦、茶砖…什么都能换得的！’我见兵士们抬上羊来，给他们一一倒酒，请他们各自割吃，心里打着主意说，‘我可以帮你们个忙，你们也帮我个忙，好么？盐，你们要多少我给多少，治瘟疫的药还有一金纳霜，军中只要不是治刀枪红伤的药，都可以给你们一些。粮我这里拿不来，告诉你们，青海现在也无粮。但也有个变通办法，就是你们帮我一个忙——我兵青海，中军没有向导，你们留下来给我引路。我就咨会四川巡抚，给你们筹一批粮晌。你们的难关过去了，我的差使也好办了。事成之后，我还可以上奏章保举，岂有叫你们吃亏的理？’

“‘这怎么行？’勒奔‘唿’地站起来，‘你已经有三个月的了！’

“我一边说，小莎罗奔叽哩咕噜就给众人翻译，我心里暗自惊讶，想不到他汉语说得这么好。见众人脸上带喜，勒奔说了几句什么，莎罗奔笑着用油乎乎的手捂着前，一躬向我说，‘大哥说，岳老爷帮助我们赤诚无私。我们不但要给老爷当向导，还要听老爷命令，在战场效力。罗布藏丹增虽然没有侵占大小金川，但他们两次带兵打拉萨、烧杀我们的祖宗的产业、兄妹，也是我们不共天的敌人。既然岳老爷有这番好意，我们也要为朋友两肋刀！’他遂说得琅琅上畅自然。我知他不但苦学汉语，而且还读汉文书籍，便问他：”都读些什么书？汉语说得这么好！’勒奔在旁话说，‘他野，记也好，常年在外边跑，早就不用翻译了。现在已经能读《三国演义》。我不行，只能勉应付一下场面。’这时朵云已经回来，怀里抱着几包药，还有《十全大补》《阿胶》等一应成药，她站在一边听着我们说话，一直没言声，这时才说，‘我也要去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