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这是张熙告诉我的。”傅恒说，脸上已是敛了笑容。“介推割啖君，不慕荣利，是忠臣贤人，当然难得。一个人读书明理，事君事人，循去作，都该是这样。但我大清现在最缺的是窦大夫这样的人。实实在在为百姓事，收一实效，而毫不图谋虚名。这才是丈夫中的真豪杰。窦大夫没有受历代敕封，可香火不绝几千年，这里的理不令人思么？”

待到第四日，巡抚衙门递过来单，节制晋豫川鄂四省军的总督张广泗从雁门关赶到太原。前传信的便是两个参将，带着几十名戈什哈在又窄又矮的驿站门前下列队，报名请见，刺佩刀碰得叮当作响，驿站外立时显得杀气腾腾。傅恒正在晤见山西学政喀尔钦，听见外动静，正要问，驿丞已急步来，禀：“中堂大人，张军门的信使来了！”

喀尔吉善和喀尔钦为预备安置傅恒，原将省学贡院改成钦差行辕。但傅恒这次巡只带了不到二十个人，去看了一遭便咨文巡抚衙门：不便占据学，就近将东门内驿站改为行辕，一切用度均惯例，由原来驿站执事人等从藩库中支取。因张广泗在雁门关安排调兵事宜，尚未赶到太原，傅恒计算还有几天时日，便分批接见省城各衙门主官。他毫无钦差架，三品以下官员一概都是便装坐谈，从每岁钱粮田赋收支到士科举历年应试人数、考取人数、州县官员收，地方民情习俗…海阔天空漫无边际地畅谈，随和平易，如同家人。也和当地士绅名一厮混，科打诨，风月无所不谈，只不请客不赴宴而已。太原官员们原来听他名声，都存有戒惧之心，见他这样，都渐渐熟识了，只有喀尔吉善和萨哈谅是领教了，半不敢轻慢这位青年贵戚。

“是。”二人忙在上欠答。

“寒泉是什么人开的？”

傅恒漫不经心地例览着四周的景，说：“等忙过这一阵，再说吧，现在我心中只有贼。”说罢大笑。许久才：“傅青主（傅山）是你们山西人，主时常提起，可惜已经亡故多年，怕忘了，这里提醒一下你们，听说他家已经败落，要周济一下。不然回去主问起来，我很不好回话。”

“卑职不知。”

摇城，就凉了百姓的心。山西的风俗也真有意思。”

“是有个小祠堂。”喀尔吉善回忆着“那个祠堂没什么看，祠堂北有一个泉叫‘寒泉’就是盛夏也寒如冰，多少有意思。”

“哦，还先来两位信使。”傅恒心里咯噔一下：此人好大威风！略一

两个人听了这话都吓了一。二人对视一都没敢再持。萨哈谅便忙去吩咐：“所有官员一律先回城，各自归衙如常办差。”傅恒一直等到人们散尽，却不坐轿，径自踏蹬上，说：“我要听你们的，岂不辜负了如此大好的光。”

“大人雅兴不浅。”萨哈谅和喀尔吉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钦差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之间，遂各自上随行，命扈从远远跟着。萨哈谅笑：“太原胜境很多，晋祠就是好地方。闲下来可到介休去，那里有推庙。”

萨哈谅没去过兰村，在旁叹：“早就听说六爷博识多才，真令人叹服。”

“窦大夫。”傅恒微笑。又问：“窦大夫何许人？”

“说到景致，我自然也满有兴味。”傅恒又“太原城郊有个兰村，你们去过么？”喀尔吉善：“我去过。那里景致好极！左有太行，右有吕梁，峭下汾河婉蜒曲折湍而下…”“我说的不是这个。”傅恒笑：“我说的是窦大夫祠。”

至此，喀尔吉善和萨哈谅才明白这是钦差大臣以此作训饬的，不知不觉间早已切正题。他们原以为傅恒虽然能，毕竟是靠了国舅份得的。这才明白此人确实有超越常人的情秉赋。一时竟寻不话来对答。傅恒走过一座大的彩坊时，一边夸奖扎得致，一边又说百姓生计之难，一座彩坊可供一家一年用度，都是娓娓来，如说家常，说得二人背若芒刺。直到快城，三个人在一家路旁小店各吃一碗刀削面。

“晋国赵简家臣，”傅恒又是一笑“为开凿缕堤引汾河田，他累死了，人们为他建祠垂范后代。寒泉就是在凿渠时开来的。就是那祠堂造的也是仿秋采邑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