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不能失言！”仿佛唯恐张松龄反悔一般，徐老板立刻敲砖钉脚。

他这个代理县长只是日本人没有选择的情况临时推来的傀儡，既指挥不动黑石寨里的日本鬼和伪满洲国仆从，也没资格染指城里的各项收。所以对行商们不黑石寨内生意，也就抱上了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只要红胡没限制货通的方向，他和他旗下的牧民们，就能从月牙湖畔的集市上购买生活必须资。并且价格或许还比到城里买更实惠些，毕竟红胡这边只收一成半的税，远远低于城里，更不会巧立名目对商贩们敲诈勒索，增加他们的易成本。

注3：为人不能失言，人字和言字放在一起是信字。吐吐沫砸个坑，我家四人…，谜底也是信字。这两句都是旧时小商贩常用切。通常用在协议答成时作为誓约重申。

“徐老板真是个快人！”张松龄抬看了正在伸着脖向自己靠近的白音一，脸微微一愣，随即又把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商业伙伴上“货都在我后的这几座帐篷里，你可以自己挨个袋检验。回去后如果销路好的话，下次再来，我就给您打九五折。如果能把我需要的货带来，我再多给您打一折，八五！”

带着几分里挑骨的心态，他继续信步往市场里边逛。越逛，越信红胡这回很可能是在赔本吆喝。直到走到市场，已经没多少客人问津的偏僻摊位，才有了一个比较意外的发现。有名商队领打扮的外来老客，将手指笼在袖里，正在跟一名又黑又壮的胖讨价还价。双方显然在价格方面谈得不太愉快，各自将睛瞪的圆，豆大的汗珠在额上而。

与外来行商相比，本地的小贩们的气势明显就弱得多。所售的品无非是、草药、毡以及鹿茸、黄玉之类，并且都是没经过细加工的原始状态品，无论外观还是价格都和外来货差了好大一截。

他之所以对集市内的详情兴趣，是想估算一下游击队能从这个集市上得到多少收益。下斯琴这个站在游击队背后的最大金主去了重庆，乌旗叶特右旗的牧民们也在去年的战争中蒙受了不小的损失，能让游击队继续生存下去的，只剩下了集市上税收。如果这个集市开得非常兴旺，则意味着游击队有了发展壮大的本钱。可照下这个样么？红胡能到手的资金多也就是跟往年黑石寨内一个月的商税持平，甚至在扣除成本后，还达不到同样的数额，实在有些白费心机。

正闷闷地想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抬一看，集市的已经到了。很多闻讯赶来生意的行脚商人正闹哄哄地排在由两临时竖起来的木杆充当的集市大门前，等候负责接待的市场理人员安排摊位。而集市的里边，则是两排一望不到帐篷，每座帐篷前都支着一个简陋的木柜台，已经租到的摊位的商贩，把各自带来的货堆在柜台上，扯开了嗓大声吆喝“来看看啊，来看看啊，正宗的庄砖，生津止渴，清解毒…”

“姓张的居然还会生意！”对于那个多次走自己梦境的黑胖张松龄，白音心里印象极。快步靠拢过去，试图看一双方正在易什么。

对象。几乎敞开了大门，任他来去自由。甚至连红胡麾下的一名小目，都没丝毫没觉到他的威慑力。虽然后者曾经例行公事地收走了他和边侍卫的枪。

“我还以为能折腾什么样来呢，不过是小打小闹，跟以往的乡下集市没什么差别！”小王爷白音皱了下眉，心中暗自鄙夷。

“吐吐沫砸个坑！我家四人，说的话不能吞回去！”张松龄又笑了笑，熟练地以买卖人家切回应。（注3）注1：庄砖、湖南八，都是砖茶中品比较的上品。商贩们通常把其他地方产的砖茶，也冒称这两货，以示自己的货上档次。

注2：鲁南大布，鲁绸，因为比苏绸厚而价格稍低，但相对比较耐磨。在草原牧民里，反而成了比苏绸更受迎奢侈品。

“湖南八，如假包换的湖南八，买一斤送半两，送完为止，晚了可就捞不到了！送完为止，晚了就没有了！”（注1）“鲁南大布，鲁南大布，结实抗造，清凉顺啊！”（注2）“灯油，香烟、西洋钉、东洋仁丹，全是从天津卫洋租界淘来的，价廉，价廉。”

谁料那名里来的老客听见了他的脚步声，立刻警觉地扭过了。旋即把左手压在了正在跟张松龄行袖中勾搭的右手上，大声说：“成，就这个价，你手中的现货，只要能保证成跟先前看到的一样，有多少我吃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