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胆子便稍微大了些,抬起头,低声回应“大概是七天,不,八天前,有个骑着马的太君过来下的令。紧跟着,维持会的老总们就挨家挨户地搜,让大伙把细粮都交出去换橡子面儿,谁也不准私藏。还说这是支援,支援什么战…”
“圣战!”另外一名小贩低声补充“说是康德爷带的头,要把细粮节约下来,支援前方打仗的鬼,太,太君!”
“他奶奶的!”彭学文低声怒骂,也不知道是在骂小鬼子,还是伪满洲国皇帝爱新觉罗溥仪。“他们不让吃,你们不会偷偷的吃么?都是乡里乡亲的,难道谁还能昧了良心到城里去举报你们!”
“老客,老客,您可不能这么说!”小贩吓得一哆嗦,东张西望了好几次,才压低了声音解释“这话可千万别在人多地方说!老总们鼻子灵着呢。前天老徐家就是奈不住孩子的央求,把藏在地窖里的白面拿出来,偷偷给孩子做了碗面条。不知道怎么就被维持会知道了,当天晚上就把大人给抓了去,绑在树上抽了整整一宿!”
“该死!”彭学文越听越生气,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从口袋里又掏出了几张伪满洲国的票子,亲手递给了面前的小贩“拿去跟他们分了吧,刚才是我的人鲁莽,吓到你们了!”
“不敢,不敢。老客,老客您,您…”小贩丢了玉米篮子,双手紧紧握着“满洲票”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那几张票子里面值最小的一张也是五圆,足够将小贩们手中的食物全部包下。所有早起做生意的小贩都被彭学文的豪爽吓到了,纷纷摆手推辞“老客,老客您这是干什么?我们,我们怎么敢受您的赏赐!”
“拿去吧!”张松龄叹了口气,在旁边低声帮腔“拿去买点儿玉米和高粱,总好过让孩子也跟着大人一道天天吃橡子面儿!”
听他提起孩子,众小贩立刻红了眼睛。又纷纷跪了下去,给好心的老客们磕头。彭学文心里非常难受,摆了摆手,跳上坐骑继续赶路。才走出了三五米远,卖玉米的小贩又大步追了上来“老客,老客慢走。我有句话想跟您老说!”
“什么事?”彭学文诧异地拉住战马,皱着眉头询问。
“是,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受了老客的赏,没什么东西回敬的。这些玉米送给您老路上吃!”小贩们将玉米篮子举过头顶,做献礼状。趁人不注意,向彭学文使了个眼色,以极低的声音提醒“镇子里昨晚来了一伙鬼子,您老最好绕路走。他们见什么抢什么,根本不干人事儿!”
“这么多玉米,我们怎么吃得完!”彭学文微微一愣,随即扯开嗓子回应。借着与卖玉米小贩互相推让的机会,小声追问:“在哪,多少人?!”
“就住在维持会的高会长家,多少人,我没敢数儿。反正是很多!”卖玉米小贩又吓了一跳,以蚊蚋般的声音快速回应了一句,丢下篮子,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