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给他洗过，洗过伤，用白酒，白酒洗的！”早已经把脸都吓白了的独立团医务兵小赵低着，带着哭腔坦白。“我，我以前只学过几天中医，没，没理过外伤。是，是他们非要我当医护兵的！”

“谁给他包扎的伤！”虽然从没上过战场，李营长发起怒来，一样如同凶神恶煞。“你们还不如直接枪毙了他，省得让他受这份零碎罪！”

装聋作哑，是最没用的招数。尽纪团长不想让老苟等人知战势发展，以免影响到四

在李营长和吴护士长的尽心照顾下，才用了五天时间，他上的伤就消了。又过了三天，伤合已经可以拆线，虽然偶尔有些，翻时却已经觉不到痛。石良材和胡丰收两个也早已脱离了危险，整天百无聊赖凑在一起下象棋。四个人当中，老苟反而是最后一个能下床活动的，脸灰败得有些吓人，跟大伙说话时也是没打采的，半天才敷衍上一句。好几次吴故意讲笑话给他听，却收不到任何效果。气得甩盘砸板凳，恨恨地走了。

这下，迎英雄凯旋的仪式，彻底开不成了。本想借着采访四名小分队成员，在全线向后“转”的消息中，寻找一些亮的记者和问团官员们，也识趣地自行离开。重新收集材料，准备在下一波迎仪式上大显手。反正特务团上还有另外几十号人就要回来，据说鬼的前线汽油库，就是凯旋归来者之一，特务团团长纪少武亲自带人炸掉的。

其实即便不用他千叮咛万嘱咐，李营长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治疗这四个人。他已经完全割舍不下的大烟土，全靠特务团暗中供应。而营长老苟，又跟自己麾下的护士长吴情非同一般。

这期间，团长老纪也来过好几次。看到老苟颓废成这般模样，便想方设法开导他。老苟却只是咧嘴笑笑，低声：“你说的那些理我都懂。好歹也是打过这么多难仗的人了，难还分不清楚个局和全局的区别？我只是心疼咱们特务团的弟兄，一千多人呢，最后连三分之一恐怕都没剩下！”

“等会儿我再跟你算账！”李营长悻悻骂了一句，顾不上找医务兵麻烦，又去检查昏迷中的老苟。还好，老苟的抗造，虽然被烧折腾的人事不醒，伤却没有染。命人抬走老苟之后，他再去看胡丰收，也在对方背上的伤，发现了大量的脓血。

嗓命令。

“三个营加在一起，剩下三百二十七个。你那个营剩下的最多，其余两个营，全残了！”提起特务团的损失，老纪也只有叹气的份儿。说心里不难受，那是自欺欺人。这几年他和老苟两个用尽各手段捞钱，甚至连倒卖折旧军火和放利贷等手段都用上了，就是为了能亲手打造一支锐队来。谁料到，这支队才第一次跟小鬼手，就被撞了个粉碎骨。

于是乎，张松龄稀里糊涂地，就又享受一回军官待遇。这回不是住十几个人的大房间了，而是住房，专门给校级以上军官养伤的特护病房！每天、和时鲜蔬菜样样不缺，偶尔还能喝到羊滋补。

二十七师师长冯安亲自护送老苟和张松龄等人去了医务营，监督了整个伤重新理的过程，才红着睛离开。临走之前，他还拉着李营长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把四位英雄送级军官病房，二十四小时派专人陪护。需要任何药，只要市面上能找得到，就派人去买。哪怕是只有上海、广州能买到，也可以从军打电报过去，请那边的人买了，给南京方面由专机捎过来。

几个军参谋脱掉外，亲手抬起张松龄这个比他们矮了不知多少级的新兵。这厢才开始迈步，那边又倒下了石良材。医务营的李营长连忙冲过去查看，刚解开绷带，就闻到了一烈的腐臭味儿。

然后二人就相对着呆坐，各自想着心事，没有心思再说一句话。兄弟这么多年了，谁救了谁的命，都是应该的。谢的话，说了纯属多余。而其他话题，特别是与战局相关的话题，说起来就闹心，还不如暂且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