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过了大约十四、五排木屋之后，张松龄前终于现了数栋彼此独立又相互衬托的土坯房。每栋房都围着由黄土夯成的矮墙，约莫半米来，纯粹属于划分院落边界作用。既阻挡不了人的脚步，也阻挡不了人的视线。

“早就收拾好了。早晨您刚跟我说完，我就已经动手收拾了！”石面相虽然长得甚是凶恶，人却善良贴。笑着回应了上司一句，然后主动将手递向张松龄“张兄弟是吧，迎，迎！我已经去军需官那边，替你把行李和夏装都给领回来了。你看看是否合，不合的话，咱们赶找他换去！”

正值下午时间，营地内基本看不到几个人。只有当值的士兵，在底层军官的带领下，握着枪，在一排排用树木和草临时搭建的屋间来回巡逻。军官老苟一边走，一边不断向士兵们还礼，偶尔还会停下来，跟熟悉的人随便聊上几句关于训练情况和新武掌握情况之类的话题，非常尽职尽责。

“得了，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军官老苟端起茶汤，一闷了下去。然后又抢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满“人家张兄弟家里是开铺的，什么好茶叶没见过？你这破玩意儿，也就糊糊长官我！”

“对，张松龄，我昨天只听了一遍，所以没记住！”军官老苟拍了自己的后脑勺，继续介绍“我今天早晨跟你提过他，就是老纪昨天下午从石堆里扒来的那个。从现在起，他也跟着我了。你把屋收拾一下，腾个放被褥的地方给人家。他可是正经八本儿的中生，今后你再有看不懂的书，就不愁没人问了！”

“在呢，在呢！”喊声刚落，黑的屋里边，立刻跑了一个矫健的人影。大约一米七左右，古铜肤。手里握着一本书，抬起脸来，却是一红鲜鲜的疤痕，从左斜着划过鼻，直到右侧耳垂儿。

这变化，几乎在每个男的成长过程当中，都会发生。只不过在有些人上发生的早，有些人上发生的迟；有些人上，是一变化，正像草初发；有些人上，却如同菩提树下顿悟，刹那间脱胎换骨。

他搔搔，有些歉意地看向张松龄。后者赶自报家门“张松龄，弓长张，松树的松，年龄的龄！见过石大哥。”

“嘿嘿，嘿嘿。”石讪讪而笑，将茶壶朝自己面前挪了挪，笑容里隐隐带着一儿尴尬。张松龄见状，立刻狠狠喝了一大，然后学着老苟的模样，将茶壶抢在手里，自己给自己加满“真解渴！还带着枣树儿味！清！我们家那个小铺，平时也就倒腾有些茶砖和碎茶沫，还不如这个上儿呢！”

在正中央稍微偏左一个小院前，军官老苟停住了脚步。回冲张松龄了，然后信手推开了木栅栏门。才院，立刻扯着嗓大喊起来“石，石，你在吗？你他娘的又死到哪去了？！”

“屋去说，屋去说。石，先把茶给老倒一碗过来，他的，老纪那匹闹肚，被我留在医院了。这三伏天在太底下走回来，还真有儿！”

“又看书，早晚你得看成瞎！”军官老苟恨恨地骂，然后将他介绍给张松龄“这是石，大号叫石良材，我的警卫班长。这是张，张什么来着…”

“真的！”石儿的神立刻开始发亮，一闪一闪的，就像夜空中的星星般纯净。

张松龄赶伸过两只手去，跟石的手握在一起，晃了晃，然后笑着致谢“谢谢石大哥！谢谢！”

当走到特务团营地前的时候，他的肩膀已经完全直了起来。门当值的哨兵见到军官老苟，立刻举手敬礼。老苟也收起满脸的激愤，停住脚步，认认真真地向哨兵还礼。然后领着张松龄，大步走营盘之内。

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总结过去的同时，悄然地成长，一变得更加。

“噢！”石儿狐疑地看了上司一，不太相信对方的话，但也不刨究底。笑着引领张松龄了屋门，在正中间有灶台的房里的一张八仙桌旁安排两人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书收起来，拎着茶壶给每人倒了一大杯“枣树叶茶，我自己晒的。张兄弟也尝尝，不是我，味相当地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