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眼神。梓秧原本是个贵公子哥儿,哪里吃过什么苦,但他咬着牙拼着命,一直到今天,他才能赢得刀庄上下所有人的敬重。
可是命运是如何地捉弄人,原本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要因为上一代的恩怨,付出代价。她不忍心再想了,她要回到白衣庵,那儿的青灯木鱼才会带给她平静,才是她后半生的归属。
***
沈梓秧见母亲消瘦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他即命人将欧蛮押回牢房,所有刀庄较为权重的老师傅们个个面色凝重,表情严肃地坐在大厅里。兄弟们只能恭谨地站在一旁,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老师傅陈扬拿起身上的烟叶塞了塞,叼起水烟,透过缕缕雾氛,穿过了斜照的阳光,明暗之间,透出模糊的暗影和清晰的光线,就像对与错之间找不到边界,明与暗之间也没有分隔。
陈扬老师傅首先打破沉默对沈梓秧说:“梓秧,咱们名义上是主仆,可是私底下你还是叫我一声扬伯,就冲着这一声,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请说,扬伯。”沈梓秧说了一声扬伯,而不是扬师傅,暗示着他但说无妨。
“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你和姚家小姐从小就定了亲下了媒,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所以去世的陈当家就一直没有提过——”陈扬老师傅想要打铁趁热,把心里想讲的话全盘道出。
“提什么?”沈梓秧心知肚明,可还是轻问了一声。
“梓秧,相信你也懂得儿要亲身,地要自耕的道理。这陈家口的擎天刀庄,向来没有传过外姓,你和姚家姑娘的亲事既然没有结果了,那么你就该好好考虑大小姐宝晴。她都十九了,不知道推了多少亲事,还不都是为了你——”
“不行!我第一个反对,成亲之事得两相情愿,老大喜欢的是姚姑娘,他们老早就定了亲——他们——”光头听到了扬师傅的话,吓了一身冷汗,急忙挥着手直说。
“他们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光头!你这是赖虾蟆想吃天鹅肉!当家的和宝晴小姐要是成亲了,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全刀庄的人都这么想。”刀庄里的另一位陈砷元老师傅也开口说道。
“扬师傅,元师傅!我知道我是痴人做梦,可是——可是——老大和姚姑娘,他们——”只有光头知道老大对姚姑娘用情至深,今天早上他还看见他们两人含情脉脉,一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这哪是他们几个老头子懂得的?
“光头,别再说了!”沈梓秧一听见姚姑娘这三个字,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梓秧,我和庄里的师傅,都希望你和宝晴小姐能一起管理刀庄,这是咱们陈老当家的心愿,也是大伙儿的希望。如果你还钟情姚姑娘的话,这——这是大大的不孝和杵逆啊!你怎么可以面对杀父仇人的女儿,还将她娶进门?别说你娘不同意,连我们都不同意。”扬师傅说道。
“可是——杨师傅,光是听欧蛮的一面之词是不够的,咱们不可妄下断语。”马老三心思细密,觉得欧蛮的话还是有疑点。
“老三是个聪明人,连他都这么说,这事是有再追查的必要。”老二陈敏性情沉稳,也想替沈梓秧和姚心妍留些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