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无论是叫“兰”,还是“王妃”,都不适合了,他知道。
“呃…王妃要奴婢留下照顾您。”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说谎的小丫头,”未流云轻笑“休书我都瞧见了,你还装!”
“王爷…”樱桃忽然又泪眼朦胧了“王妃虽然没说,但奴婢心里明白,她是希望有个人能留下…照顾王爷您的。”
头一回睁眼说瞎话,却说得很溜,为了让他觉得好过一点她不得不说,虽然这谎言犹如饮鸠止渴。
“一个男人被新婚仅一日的妻子休了,是不是很丢人?”他还在笑,不过可以想像,那笑是又苦又涩的。
“如果王爷只是觉得丢人,那就好了。”总比伤心难过得好,丢人的感觉很快会过去,但若是心被挖了坑,则无法填补。
未流云煞住了笑无话良久,窗外的树影摇了一下,他幽然叹息道:“有趣的小丫头,能帮我个忙么?”
“王爷尽管吩咐。”她感觉到,这个忙应与罗兰有关。果然——
“带我去见见你家小姐,她还有支簪子…在这儿,我想还给她。”
还簪子只是一个借口,事到如今他仍然想见罗兰,这让樱桃无话可说,只有点头。
***
马车停在尚书府的门口,樱桃打起帘子,跳下来。绕到边侧的小门向卖菜婆子打探了些消息后便折了回来,忐忑不安地钻进帘内对着白布遮面的人。
“王、王爷,小姐她不在家,我们…还是回去吧。”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丫头又在撒谎了,”未流云笑“说实话吧,出什么事了?她不肯见我对吗?”
“不是…小姐她真的不在…我们快回去吧!车夫——”
“车夫,把车子挨墙停稳,不要挡着别人的路。”他打断她的自作主张,王者的威仪霎时展现出来,不容她再多有一句言语“就在这儿等着,等我办完该办的事。”
樱桃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如果他知道小姐待会儿要…伤心的场面不敢想像,但他似乎决定守株待兔,不见到罗兰绝不甘休——这一切像一窝骚乱的蚂蚁,爬在她的心口上让她焦急万分却无所适从。
太阳西移,尚书府前添了另一辆华丽的马车。罗兰盛妆打扮,笑意盈盈出现在朱门之外。她伸出一只指甲红艳的手,腕上玉环轻碰间发出悦耳的响声,有人立即上前接住了这只纤嫩的手。
那是个男人,只见到他的侧面,就让未流云身形僵硬。
一张与他同样俊美绝伦的脸,与他同样清澈如泉水的笑容,呵,不,应该说是从前的他。
那是他的弟弟,名满煜都的另一美男子,南阁王——万利明若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未流云喃喃地问。
“刚刚听张嬷嬷说,小姐这阵子常跟南阁王出去…至于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也不知道。”樱桃终于敢抬头了,她紧张地盯着他,像在等待一座火山的爆发。
但未流云很静很静,仿佛幽深的死潭不见波澜。
良久,他才有了微动,从怀中抽出那支簪子递给樱桃。“丫头,你替我还吧。她…可能真的再也不想见我了。”
簪子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地落在她的掌心,又要引她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