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了。
一早起来,默背英文,瞪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接着,她无声地扒着粥,有一口没一口。文郁如果看不过去,说她几句,她索性下碗筷,背起书包,踩着踏车出门去。
学校里,同学们彼此高谈阔论,天南地北地抬杠。她却不爱加入她们的阵容——特别是当她们洋洋得意地宣称自己是某教授或某某大人物的女儿时。
她太敏感了,敏感得过了分,以致仿佛惊弓之鸟一般随时警觉。所以,当一双双温暖的友谊臂膀向她仲出时,她犹豫不决地瑟缩了。
晚上回到家,最怕俊明的关心。
她老避着,伤他的心,也伤自己的心。每次望着父亲颓然外出的背影,总是后悔莫及。
母亲是不会懂她的,何况他也没有心思——她把所有心力全放在儿子李廷的身上了。认为这个女儿不过是意外的结果,她未曾怀过多少期盼与心情。
李垣习惯性地刮着窗棂,留下平静平静清晰的痕迹,茫然地凝望远处,询问着诸多不解的疑惑。
俊明很难过,也很担心,心想:女儿怎么了?
文郁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李廷身上,她根本没有心力去关心李-怎么了。还好,李廷也没辜负她的期望,终于在重考一年之后,如愿地进入台大商学系,初步地达成文郁的期望。
长久以来,李姬已经习惯母亲的态度。她想,也许妈妈都是疼儿子的,而爸爸总是疼女儿。
她深知自己的父亲是多么深刻地疼爱着自己,可是,她偏偏不能平心静气地接受。
有一次恰好李妲班上的同学跟着妈妈上市场买菜,俊明冲着人家高兴地说:“我女儿也是读你们学校呢!”
“噢?真的啊?!她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认识。”
就这样,他高兴地和人家聊天,还特地送了几两猪肉,因为是同学嘛!他想。
结果,隔天李姬从学校回来,阴沉沉地质质他:“你干嘛和不认识的人扯那么多?”
他怔住,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那晚,他醉醺醺地在他女人碧玉那儿又哭着自嘲,说:“是我的好女儿呀!是我的!”
而李垣既后悔又自责。他其实没说错啊!为什么我这么别扭?为什么我偏要在意?
她等着,坐在客厅里,希望等他回来,向他说抱歉。然而,他没有再回来,再没有回来——他喝醉了,偏要骑车,结果被计程车撞上,一头撞到地,脑碎了,当场死去。再没有回来,听她悔过。
灵堂里,躺在冰柜里的他,面容好安详,仿佛睡着一般-望着他,不能原谅自己的错。
文郁呆地坐在椅子上,只是发愣,很多的往事一一涌上心头。他的宽容、他的善良、他的体恤,一一戳着她的心肺。太迟了,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她喃喃自语。
那身穿白衣的女人带着男孩叩门时,文郁默默地给他们点上香。女人突然不能自持,痛哭失声,拖着男孩呼天抢地哀号,仿佛她才是他真正的妻。
李垣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怪他。
俊明出殡后,文郁替男孩添了许多衣物,又给那女人一笔钱:“好好养育这孩子吧!如果有困难,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