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了个懒腰。
绪方的下班时间是五点,然后从工作地点到学校最快也需要半小时的车程。无趣地看着窗外逐渐变得绚丽的晚霞,她不由得眯起眼。正在听的是一部非常郁闷的广播局,男主角透着强烈忧郁的独白配着小提琴悲伤的弦音,似乎能将听者的心志拖入悲情之海中淹没。
“…我,害怕孤独,害怕没有声音的世界。所以,纵使只是一只小猫的叫声也能唤醒我尘封于内心的温情。我记得母亲自杀身亡后,她躺着的房间格外安静。是冬季,屋外下着鹅毛大雪,北窗敞开,耳边响起狂风吹落雪的静寂之声。
“希望…好希望此刻能听到靴子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规律得犹如人类的心跳。然屋里除了我只有我惟一的亲人的尸体,什么声音也没有。站在窗边,雪花落在紧绷的脸上,冰凉的触觉,融化的雪水渗进肌肤。仅仅一刹那,我似乎感受到了肌肤吸收水分时发出的贪婪的吮吸声。惶恐的寂寞,因为我听不到声音…”
男声压抑平缓的语调,悠悠的带着一种竭力掩盖不住的抑郁,简单的陈述却令身处夏季的少女感到一阵颤栗。即便是衬托气氛的小提琴曲,一顿一止的跳跃音符也透出一股挣扎不出的苦闷。
迅速按下停播键,杜音惊恐地喘息。为男主角配音的是其最爱的三木,专辑所起的名字《声音》也令她极感兴趣,但才听了第一小段,她就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太苦闷了吧?这种东西…会让人止不住掉眼泪的。在三木的声音和剧情风格之间摇摆不定,她不愿承认自己心里突然间涌现的强烈不安。
自己为什么对声音如此感兴趣?想要收集齐全世界所有动听的声音,单单只是因为那声音悦耳吗?
“我…是个孤独的人,所以请让我听到您的——《声音》。”专辑封套上一行精美小字的标题。
怔怔地,轻抚着CD封套的她哭了。
想听到…想听到…非常想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她对自己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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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医院回家的半途中,绪方为了让陷在阴郁期的少女恢复精神,特意带她去了其喜欢的快餐店吃汉堡和炸鸡。解决了晚饭,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才再踏上归途。
“臭董雅很不够义气,前天说要补课把我一个人留在教室里,今天也是。她这次的数学考可是满分啊,全年级就她一个人,竟然还说要补课。”不厌其烦地抱怨好友,坐在车上的杜音一直发着各种各样的牢骚。
“老妈说要扣我这个月的零用钱,因为我的数学只考了六十三分,她竟然不体谅我受伤的事。”
认真地听着她说出每件琐碎的小事,他静静地微笑。有关董雅和考试的事,两天内他已经听得耳朵长了老茧,但依旧很有耐心地一遍遍听着,并不时摸摸气愤者的头以示安慰。
“啊…真不想回家。”身体向后躺在椅背上,她用书包盖住脸,于是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尤其沉闷,
“要是和绪方一起住就好了,你虽然从不说什么,但总会以行动支持我。”
心跳不由加速,驾车者愉悦地轻笑,端丽的容貌在暗色的车厢内笼上一层光晕。
“绪方很好呢,连那个眼高于顶的臭董雅都说喜欢你。”
“噢?那么你呢?”他借机试探。
拿掉书包,她转首看一眼他专心驾车的模糊侧影,随后望向挡风玻璃外灯光璀璨的都市夜世界。
“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非常狡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