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许有女人居住,虽然舍儿并非住在元觉寺,但她终日待在元觉寺,万一教那些前来静修打坐的将士们见到了,也不成个体统。再说,舍儿也渐渐长大了…这是他最顾忌的。
他早就知道把舍儿送走是必然要做的事,可是长久以来,他一直不知道可以把舍儿托付给谁,否则事情也不会延宕至今,而现在他又能怎么做呢?
出入元觉寺的幕府上层将士不少,但有谁会愿意收养舍儿?
元人两次对日发动的战役,对日方造成相当大的伤害,而且元人对待日本朝廷,也常施以压迫手段,所以日本国方面对元人通常是采取仇恨、敌对的态度。
虽然舍儿是中原人氏,不是北方鞑子的后代,但听说中原如今已是元政权的天下“唐土人”就是日人的仇敌,谁管得了谁是元人,谁又是宋人呢?
舍儿身为唐土人、异族,又是日敌,倘若能不受到排挤仇恨,那就是很大的幸运了,他实在不敢想像谁会愿意收养她?
唉…真令他烦恼。
近来令大帅忧烦的就是这件事。他不曾向舍儿提起,但心里明白这事迟早要寻个了局。
一日,一位常到元觉寺打坐沉思的武将一如往常的来到。
这位武将名为筑紫镇康,在镰仓幕府中担任“评定众”这个重要职务,是北条大将军手下的要臣之一。
筑紫镇康经常出入元觉寺,和大师相识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两人时常交谈闲聊,交情算是不错。
这日他来到元觉寺,见大师似乎面有忧色,便问了起来。
大师见问,也就将他所烦忧之事告诉筑紫镇康。
末了,大师叹道:“虽然舍儿至今的生活情况也还不错,然而,老衲身为一个出家人,实在无法一直收留她,但又找不到可以照顾她的人,所以老衲不得不烦恼。”
“大师,这事您何不早说?”筑紫镇康听完之后,如此说道。
“大人,您此话何意?”
“不瞒大师说,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七岁。我想替她找个可以陪伴她读书习字的贴身女侍,却一直没有适合的人选。既然现在大师有这个问题,那不如把那名姑娘交给我,我代大师收养她,也顺便让我女儿有个伴。”
“这…依大人这么说,岂不是要舍儿做下人?”大师听了,显得相当不乐意。
他并不敢期望有高官显族牧养舍儿,但也不希望舍儿被当成奴才使唤,这对她并不公平。
“大师不要误会,虽然名为女侍,但实际上我会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照料,大师不需要担忧。”
“是这样的吗…”大师闻言,不由得犹豫了。
筑紫大人官居“评定众”,若他真能视舍儿如亲生儿女一般,那至少舍儿可以衣食无虞,还有机会学习日本的语言,和其他人接触沟通,可以说是很不错了…长久以来,舍儿日复一日的在元觉寺里诵经、阅读佛典,虽然知道的学问也著实不少了,对中国的文化亦有深厚的认识与了解。但她在镰仓住了八年,因为没有和其他人有接触的机会,所以连一句日语也不会说。
大师深思熟虑了一番,认为筑紫大人年长可靠、为人正派,确实是可以托养舍儿的对象。何况筑紫大人既然要为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可以伴读的聪慧侍女,舍儿倒也是不错的人选,因此心下便决定让筑紫大人认养舍儿。
“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大人了。”
“大师客气了,反正我不替大师收养那个女孩,还是得另寻他人,说起来,还是我该感谢大师才是。何况,既然是受大师陶冶、教育长大的孩子,想必气质、修养一定都不错,正好可和我家女儿作伴。”
大师微微一笑。“不知大人何时会带走舍儿?我可得先跟她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