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锁,叫人看不清眼睛的神色。
“大哥,放我这一次吧!我真的没别的路可以走了!”阿龙低声下气的恳求着,和方才扬眉吐气的模样有如天壤之别。
“干了这一票,听我的,立即收山,带着老婆孩子到乡下去过太平日子!青帮这边,我会让他们放人的!”
“大哥?这…”阿龙固然喜出望外,但仍觉愧疚。他明白青帮是冲着示君来的,断不会轻易放过他。
“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示君看看手表上的日期。“后天,你把时间、地点给我,货也交给我来处理,时间差不多了,你先走,走得慢,我不能保你不被牵连。”
“那你呢?”
“哈哈!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青帮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一点事都没有,他们会放过你吗?”示君重重拍打阿龙的肩膀。“就算是我还你的!”
“大哥!”阿龙反握住示君的手臂,感激万分。
十六号晚上,仍是梅雨季的阴霾,无涯的天空中,连月牙儿的影子也没有。
百合推开窗子,望着恼人的天气叹息,恼里却闪过这样的句子:
月牙儿不见了,
满天的星星哪里去了?
寂寞的天空找不到伴,——
在哭泣。
她关了窗,感受到了天空的孤寂,想给下雨的天空写首歌,于是打开钢琴,弹唱起来。
黑夜里,谁在哭泣?
谁家的孩子找不到妈妈,
谁家妈妈想念迟归的宝贝?
黑夜里,天空在哭泣。
月牙儿被乌云带走了啊!
星星们找不到天空的怀抱。
黑夜里,我在哭泣。
漂泊的心情找不到港口,
谁的臂弯是我永远的依靠?
…
“叮咚!叮咚!”屋外忽地有人按着门铃,门铃声被琴声盖住了,百合在孤寂的歌声里,让自己的心绪飘摇于世界之外。
“叮咚——叮咚…”屋外的人想放弃,他知道她听不见他的。而且他想:见也许不如不见的好。于是退了几步,沿着楼梯一步步顺阶而下。退到二楼时,琴音停了。他抬头望去,尽处隐隐的似乎有脚步声。
脚步声“咚咚咚咚”,规律而细微,好久好久,都没有加强的现象。
唉!八成是错觉。他笑了笑,往大门走了两步,又止住了。
“何必那么想不开呢?见见又何妨?”心里这么想,脚却比心还固执,胶着不动了;他索性在阶梯上坐下。
和如宓相处的这些日子,贺尚其实心猿意马,无法真的用心待她。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可是如宓却不同,她极知足,要的极少,并不在乎贺尚心底另有所属。
百合,她也是知道的,如宓自认不如她。贺尚心里牵挂着百合,如宓觉得情有可原,而且感到安慰——起码比她的男人牵挂着一个较她差的女人好吧!对于这点,贺尚只觉得侥幸,就算骑驴找马,也不至连驴一起丢了。
“咚咚咚咚!”这回脚步声显得急促,贺尚来不及回头,就确定是百合了。
“贺尚?怎么坐在这里?
“呃——”贺尚摇头又点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有事待会再说,小蒋出事了,我们先到医院去!”
“小蒋?”又是小蒋,贺尚心里不免犯嘀咕,但见百合急着,便不多说了。
示君在床沿坐了一天,有如沉思中的石像。
入夜了,他站起身,倒了一大杯威士忌,一仰而尽;他点了根烟,朝窗缝外吐去,烟又被风吹回屋里,笼在示君前头——那是一股辛辣呛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