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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她又摇摇头。“你的家人对我都很好,托他们的福,你…我不会恨。”
庆炤大为欣喜;这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那你会跟我回去,让我好好补偿你吗?”
“没什么好补偿的,一切到此为止。”银白的寒月,如她的心一样冷。“我已经托人请奏,除掉郡王福晋的头衔,让我回蒙古去了。”
“不行,你不能走!”他一颗心快要眺出口,急切地低喊。
“为什么不能走?这里不是郡王府了,我也不再是你『庆炤的东西』,我要定,自然就走得。”轻柔的声音说著的,是严厉的责备。
庆炤几乎就要低头认错,但忽然思及某事“既然你从前没有心上人,那…新婚夜你又为什么要拿假血,充当清白的证明?”这是他想了一个下午也想不出的事。
“那是…宫里的人教我的。”慕阳呐呐地,不懂他怎么会提起这件事。她细声问起:“那是…清白的证明吗?可那个时候,负责的宫婢说…”
那天宫中年长的宫婢告诉她,新婚夜是女孩子受苦难的时候,不但要承受难以言喻的痛楚,还要见血!丈夫脱去妻子的衣衫后,要以一把锋利的剑刃刺穿妻子的身体,让妻子的鲜血滴淌到铺在床褥的喜带上,方可算是成了夫妻。
天知道,这可真是吓坏她了!怎么原来成婚是这么可怕的事?那可怖的利刃要戮穿身体何处?肩窝、胸口、腹,抑亦或是手臂或腿?不管刺哪里,都是要痛好久好久的大伤口呀!尤其还要见血…
她从来就最怕疼!九岁那年坠马受伤挨疼,让她许久都不敢再靠近马匹,直到蒙哥化开了她的心结…她也惧伯浓稠的鲜血!爆婢的叙述令她额冒冷汗、心沉到渊底去,直直追问有无法子可解?有个宫婢给了她小小的鼻烟壶,告诉她依据风俗,靠此可保身的…
当时听完宫婢的话,她脑袋里净是绕著“痛”、“血”打转,拿到鼻烟壶后也只顾著高兴,却没有再问清楚接下来的细节。
“所以那晚你拿走了鼻烟壶,我以为就是这样了…”
也因为这样,第二天靖王福晋问起,她的回答是那么开心。
“宫中的人这样教你?为什么?”庆炤无法相信,宫里的人怎会这么做…可恶!他俩这一桩婚事,究竟有多少人在算计著?
回想这整件事情,告诉他关于慕阳旧情人的,是诺善;他竟从一开始就误信小人谗言,对当时是未婚妻的慕阳抱有偏颇的成见!大婚当夜,不论那个宫婢只为戏弄慕阳,或是被人买通,总之他和慕阳之间的鸿沟又因此划得更深!
他一开始便误会她、伤害她,让她心生怨尤,是以慕阳才在得知他错误的想法时,倔强著不愿告诉他实情。她必定是等著水落石出、还她清白的一天到来,也等著他发现自己的不是,向她道歉…
他俯身握紧她的纤手,眼里透著无尽的懊悔。“我…”张口结舌,就是没办法照著心意,把认错的话说出口。
从来他最多只跟长辈、在上位者低过头,而眼前这灵丽脱俗的女子,是他才十六岁的小妻子啊!论地位、辈分、年纪,都教他没法放下身段。
慕阳端视著眼前这张俊美清朗的面容,看出他的悔恨,只是沉沉言道:“我早说过,你有一天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