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咪咪地爬起来，舒芹从容地拍了拍上的灰尘，检查手中拎着的茶壶后，巧笑倩兮地递给单焰尘。“剩不多了，但仍是有的，凑合凑合着喝些？”

他愿意留下了…而且他说，他会等她耶！

“一早就在井里帮你冰着啦！想说你下田辛苦，结果呢？哼！”少妇嘴里仍是不饶人，但手已不由自主地从袖里掏帕，替满大汗的丈夫揩揩脸。

如果爹娘还在，以他今年二十有七的年纪，会不会已成家立业？他的妻，是不是也会像面前的少妇一样，在他工作之余，为他递帕送茶？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为了要从背后偷偷吓他，蹑手蹑脚的太专注，才会没注意到跟前的小石，然后、然后——跌了个狗吃屎。

“唉呀！”

这姑娘笑起来，连角都蔓延意。

说完，他驾车离去，留下笑得傻愣愣，好开心的舒芹。

她什么时候来的？现下这情况，他又该如何？扶？不扶？

“呵呵呵呵呵…”只见舒芹慢悠悠的，一面将那张俏脸——不，灰土脸，从地面上抬了起来，一面自嘲。“瞧我笨手笨脚，连个都送不好。”

他跃上车，扬鞭轻拍了背一记，朗声：“去吧，救人要。我就在大树下等你。”

他为什么总莫名地想起她？

“你给我提来了？”手一摸。“还是冰的，娘，我就知你对我最好。”农夫笑呵呵，从妻手中接过茶壶就往嘴里。

这时，一名少妇提个壶，手大脚地经过单焰尘前，走没几步就扯开咙喊：“王大！死鬼！跑去哪儿纳凉啦？王大？还不快给我来！”

“死鬼，我再不来盯着，田里的草都快长得比你还哩！你看看，我们家的都跑到溪边喝偷懒，喝到肚都鼓了，你还在睡！”少妇一手腰，一手伸长指戳向丈夫的额心，看起来盛气凌人。

暑气蒸腾，蒙胧间，远方仿佛透一抹女的纤细形影。单焰尘抬手遮挡日光，黑眸半眯。是芹儿姑娘吗？那笑得灿烂的姑娘…

“娘…娘！你怎么来了？”吐掉嘴边的草渣，大梦初醒的农夫，满脸慌张狼狈。

不行，她要冷静。

“你要救人？”她和那名壮汉的对话，他听得很清楚。

“死鬼，就贫嘴！”

痛呼来自背后，单焰尘一回，前忽然到一阵冰凉。

在他边会漾如此温笑容的人，永远都不会归来了——他握手中的短鞭。

“呵…”笑声？单焰尘顿住要伸去的手，不解地看着维持“平铺”姿势的舒芹。

他低，只见前襟一片渍淌，而原因则是自——前方约两、三步远，一位面趴地的姑娘手中依然握住的小茶壶。

只见远方堆的稻草山里突然动了动，了个浑上下都沾了稻秆的年轻农夫。

冷瞳迅速地将舒芹从扫到脚，确认她只是沾了些尘土，没有什么伤，

单焰尘垂下。想这些多余的事什么？

“累了就过来休息吧？”倚着大树坐下，单焰尘朝田中的扬声喊。

心其实是温重情的，不是吗？

“娘，我不过天气，稍稍打盹了会儿，你别发那么大的火，嗄？”自知理亏，农夫好声好气地哄着，正要去搂妻的肩，角却先瞄到了她手中的茶壶。

略带不耐地，他将散落额前的黑发拨开，试图将这些念一并挥开。

是天气太了吗？怎么连他都像姑娘似地笑？

他的父母已经死去，他失去所有家人，也失去了再次拥有家人的勇气。

唉，这姑娘怎三番两次令他失措？

那跟它主人一样又黑又壮的，只是悠哉地晃了两下尾，继续埋犁田，丝毫没有偷懒。

单焰尘凝睇她姣好的面容，一脸思。

舒芹。

互相关心，互相努力，甚至互相吵嘴，那就是“家人”的相。

揽过妻的腰，农夫一脸幸福满足。“有你这么好的妻，我哪有不努力的理呢？你看着！待会儿我就把这片地犁成年年丰收的好田！”

看着那对年轻夫妻，你一言我一句的好不温馨，单焰尘的心窝却像被拉扯般地阵阵发疼。

昂首，他的视线停留在那少妇羞的笑…他不想再失去，所以选择不拥有。他的生命里“家人”这个词永——

微微笑意挂在单焰尘嘴边。

那又为何总是一脸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她莫名地想靠近究。

还跌在他面前呢！真是丢脸丢到战师父那里去了。

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