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我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你不肯去试,不肯去面对它。对了,以后你和琴姨都到我们家来过年,大家一块守岁,你说好不好?”
“再说吧。”她兴味索然地推委著。
“你看看你,都快做妈妈了,情绪还这么不稳定,从进来到现在,忽冷忽热,变化莫定,真是不成熟。”
“要那么成熟干嘛!”
“好了,好了,不跟你讲了,今天好象存心来我我抬扛似的。”我笑着摆摆手“我要去看看女儿醒了没有。”
“我也要回去了。”
“急什么?吃了晚饭再走嘛,我炒辣椒给你吃。”
“谢啦,上回吃多了辣椒满脸长豆子,我出来久了琴姨会不放心,你不知道她那股紧张劲,实在吃不消,有时候被她唠叨得要发疯,再不出来透透气,真会崩溃的,再见,我走啦。”
惠如前脚跨出大门,琴姨的电话后脚就跟了过来,我告诉她惠如刚刚走.她才放心地挂上电话。
一长串尖锐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寂静的黑夜,我由梦中惊醒,一跃而起冲出去抓起听筒,心里象打鼓似的跳著。
“喂…”
“心仪,我是琴姨,我在台大医院,惠如要你来…”耳边传来琴姨焦急的声音,仿佛透过听筒伸出手抓我一样。
“好,好的,我马上来,马上来。”放下电话,匆匆换了衣服,跟公公交待一番,立即坐车赶往医院。
四月的天气,夜里仍旧寒意逼人,白天喧闹非凡的台大医院,这会儿却寂静得吓人,鞋跟踏在磨石地上,引起一声声回响,就象一记记敲在心底一般;四周黑蒙蒙的一片,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更增加几分阴森暗魅,心里实在有点伯,不觉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地冲向三东病房的待产室,还没推门进去就已经听到一长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惠加两只手紧把著床头的铁杆,整个身体弓起呈半圆形,脸色惨白,堆满著汗珠,扭曲得变了型;琴姨一脸爱莫能助地忙著替她擦汗,叫著惠加的名字,假如可能,她真想替惠如承受全部的痛苦。
看到我,惠如一把抓向我,那只手象铁钳般地死夹著,痛彻入骨,我几乎失声叫了起来,但是当我接触到她那双求助且极度痛楚的眼睛时,心头兴起了一阵阵怜爱的冲击,只希望能在紧握的双手中给她一点力量一点宽慰一点慰藉。
“心仪:我受不了,我疼死了…”她又用力捏紧了我;喘息地叫著,那声音听起来凄历而尖锐,象玻璃般地划过我心田,使得整个心都跟著抽搐起来。
“惠如,听我说,你先不要乱动,阵痛来时深呼吸一口。不要把力气用光;现在静一下,等痛的时候,试试看。”
“我不管,不管,我每一分钟都在疼,疼死我了,我要死了,唉哟…我…叫小李回来,叫他回来,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