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发癫时,权充“物品”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面孔深深埋在他颈窝,纺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出来见人。
老天爷!如果湛无拘还有更多突如其来的癞狂举动,她想,她已能处变不惊了。
她讨厌江湖人,因此她不会成为江湖人,更何况她半点武功也无,想成为江湖上的是非人,简直是作梦。
姬向晚无助地抓着湛无拘的衣袖,生怕在暗不见五指的深夜树林中跌跤或遇上刚自冬眠里醒来、无比饥饿的野兽蛇虫什么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必须在该睡觉的时刻,却身在树林中担心东、担心西的?
“湛无拘…”
“叫我小湛。”他附在她耳边坚持着。
“好吧,小湛。我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已经放弃与他计较称谓这种芝麻小事了。如果坚持要计较下去,只怕会瞎缠到忘了令夕是何夕;她非常能体会那种不着边际的无力感,并且不打算再面对。
“看戏呀。”
“看什么戏?”她忍住翻白眼的欲望。由于天色墨黑只好接受他毛手毛脚的扶持,天晓得为何她得忍受这些,但因为怕极了他的缠劲,最后总会依了他。
就像小湛老是挂在唇上的:“打不过他,就加入他”的无赖浑话一般,她别无选择。
“哎哟!”被一条横生的树枝拌了腿,她差点五体投地。幸而始终护在她腰间的手臂适时地发挥作用。
“小心些。”湛无拘没啥诚意地吩咐。
“这种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我能小心些什么?”她咬牙问。
“别恼,就快到了,二里外有人在打斗喔,听到了吗?”他一把抱起她。
她惊叫挣扎:“放开我,不许再抱我…”每当他有这动作就代表着接下来不会有好事。这已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小问题了,而是…
“呀!别又来了!”
果然,他足下一蹬,便以轻功在枝哑间穿梭。吓得她紧闭双眼,死搂住他,生怕一不小心跌个粉身碎骨。怎么有人可以在背负另一人时,仍可步履轻盈,甚至在飞纵间不发出半点声响?湛无拘到底是什么人?
无赖的食客、讨喜的小贩、多管闲事的无聊人,以及…不可理喻的大怪人!
他真正的面貌是什么?或者,所有表现出来的都是他的真面貌?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直到风声不再在耳边呼啸,她才被一阵刀剑铿锵声给吓回了神。
湛无拘搂住她藏身于一棵叶茂枝密的树上,伸指拨开一方可供观赏的缝隙,而她别无选择地坐在湛无拘腿上;如果她不想掉下去,就只能乖乖地坐着别动。
他是故意的,还是生来不懂男女之防?她气怒在心,却碍于他摀住口而作不了声。
湛无拘附在她耳边解说道:“最近扬州的江湖人全在忙一件事,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没有!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远处的打杀令她难受得几欲作呕。七八名蒙面大汉围攻着两名衣履残破的老者,一时难以看出高下,倒是不时飞溅起的红血,野蛮得令人不忍卒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