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芸的语气很重。他被她的话击倒了。忍着十年的自责和罪恶感,以强硬姿态武装自己的那层外壳,碎了。
币上电话,他颓然坐倒在沙发上,怔然无言。
原来,他并没有那么坚强,他只是个不知道如何面对内心已腐败溃烂伤口的胆现在,他得用自己的力量止血,由自己去承担一切后果。
所以,他必须找到童煦和,他要亲自向她认罪,然后,由她来为他判刑。
他,再也不逃了。
童煦和没想到唐则安这么快就找到她,快得她都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心情。她脸色苍白,激动地望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唐则安的脸色比她还要苍白,他的眼睛充满血丝,下巴的胡确没刮,整个人像是从地狱走出来般憔悴狼狈。
三天,整整七十二个小时,他几乎没吃没睡,疯了似的到处找她。
最后,他雇用三家征信社,布下天罗地网,终于查出她人在这里,在她父母亲的长眠之地。
当年,童定兴夫妇的骨灰,就是撇在这座山头,而这里离迎曦村还有一段路,童煦和似乎是从台北包了一辆出租车来到这里。单程,出租车早已下山,她却留在这个寒冷冻人的地方,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问我?’他一步步走向她,在离她两步的距离站定,眼睛直盯着她凄惺的小脸和哭得红肿的双眼,胸口涨满了酸楚和心疼。这三天,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她都在想些什么?她打算做些什么?‘我…要怎么问她颤声道。为什么要问?不问,就已猜到了答案:
不问,就已经够哭碎肝肠。
‘直接问,不需要躲,不需要逃,你想知道的,我全部都会告诉你。’他紧声道。他不逃,却换成她想逃了。
人真的太脆弱了,面对痛苦时,宁可选择逃避…‘可是我并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她退后一步。
‘猜疑比丑陋的真相更容易伤人,你难道要一直活在不清不楚的猜疑中‘这是我的自由…‘煦和,听我说。’他不能让她闪躲,否则她会和他一样,永远陷在痛苦里,跟着伤口一起溃烂。
‘不!我不听!’她瞪大眼睛,惊喊。
‘正如你看到的,你听到的,以及你猜想到的,是我,造成十年前那场车祸的人就是我。
他打断她,直接坦承。‘不要说我不想听!不想听!’她捂住耳朵哭喊。‘你必须听,因为你是童家唯一活下来的人,你得知道是谁害你失去一切,是淮…把你变成今天这样…’他上前扳开她的手,沉痛地低吼。嚷着。
‘别碰我你这个凶手!’她甩开他,气恨地他如同被打了一巴掌,僵立当场。
从她口中说出‘凶手’二字,比利刃刺心还疼痛。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她看他一脸受伤,心一窒,爱恨交织,泪流满面。
‘对不起…’他垂下头,深怀歉疚。
现在才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切…都已造成…’她哭道。
我们先下山吧!下山再说.这里太冷了.你会受不了的…’他不想和她在这里谈,他怕,如果她情绪一失控,随时会往下跳…‘我不走。’她来这里…是向父母忏悔的,忏悔她爱上了杀他们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