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阳台,看见母亲扔掉祖驯送的CD,有一剎心灰意冷,差点就冲动地爬上花台纵身一跃,一了百了,教母亲悔恨,悔恨让她痛苦伤心。报复母亲,报复她强夺走她的快乐,强窥看她的隐私。
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着的,但她忍住了,死很容易,痛一下就什么都没了,但愤怒当头她没忘记良知,当下虽恨着母亲,但不至于要藉死让母亲一辈子内疚。
既然不死了,既然都动过死的念头了,那么不死以后还有什么难得倒她?
这一想就产生勇气,产生力量,产生斗志。在剧烈的争执过、哭泣过、痛苦过、愤怒过后,这种种剧烈的情绪拉扯过后,心却异常清明,思绪非常清楚,她有种脱胎换骨的感动,什么都豁出去,再没有顾忌。
这午夜时分,她首先想到某处睡一觉,明天起正大光明的跟爱情同在,黎祖驯存在的地方,就是她跟随的地方。
眼前对小君来说,每一条道路都是不通的、打结的、晦暗的,只有通往黎祖驯的方向,才有光明快乐,才是她认定的幸福的未来。
小君在黑暗中行走,以前很容易害怕,现在却出奇的冷静。走到巷口便利商店,脑筋飞快地转着,学会自立的第一步,就是怎么平安到达目的地,不用仰仗亲友的接送。她跟店员询问有没有无线计程车的电话。
计程车到了,她上车,说出地址,她没去找黎祖驯,也还没想到该怎么跟他说。
她到2503,到堆满黎祖驯物品的地方。
这里以前死过人,讽刺的是,小君却觉得这里比家里温暖,被他的物品包围,她很安心,终于松口气,筋疲力竭了。左脸挨打的地方还痛着,她撇下包包,往床上躺去,怀抱着希望和斗志,她很快地睡着了。明天醒来,她就去跟黎祖驯说,她不去留学,她要跟他一起生活,形影不离。
一大早,黎祖驯就接到杨美美的电话。
“小君有没有去找你?”
“没有。”
“你确定?会不会半夜去按门铃你没听见?”
“怎么了?”黎祖驯心中一紧。
“小君她妈刚才跑来找我,说小君不见了!她不在你家,那她去哪了?”
币上电话,黎祖驯呆了会,马上出门,赶到百穗旅社。
冲到柜台时他还没开口,欧巴桑就指了指楼上,说:“那个小姐昨晚就来了。”
黎祖驯讨了钥匙,上楼,打开2503。
房间昏暗,日光被窗帘挡住,床铺凌乱,一个小小人儿,缩着身,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躺在白被单里。
顿时黎祖驯血液冻住,心脏仿佛停住,他冲过去,打量小人儿苍白的脸,当注意到她胸膛正微微起伏,他才瘫坐在床上,吓出一额的汗。
没事,她只是睡着。刚才还以为她被母亲责怪了想不开,还以为她…
黎祖驯放心了,伸手碰她的脸,她皱眉,翻过身,继续睡。
他脸色骤变,因为看见她左脸肿了一大片,隐约看得出五指的痕印…顿时他胸膛燃烧,血液沸腾,气急败坏了。
谁打她?她妈妈?真狠,她这么娇小纤弱,怎捱得住打?想到小君挨打的画面,他胸口就像要炸开了,好气自己没能够保护她。
小君听见小鸟唱歌,感觉眼皮浮动的光影,左脸一阵凉,睁眼,醒了。看见逐渐清楚的身影,她笑了,但马上又泪汪汪。
黎祖驯就坐在床沿,用毛巾包裹冰块,敷着她的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