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舍?”他可不服。“我对你可不是见鬼的施舍。”
“迟早的事。”凝望着义愤填膺的他,两行清泪潸潸滑落已不见血色的颊际,可她却笑了。“迟早,你对我的宠爱,也会成了一份属于责任的施舍。”
这是她的命,她抗拒了多年的命运,但,如今她却才深深的了悟,既然是她的命,也代表了穷极一生,她无法挣脱这份枷锁。
一次又一次的遭人摒弃,是她不愿承认,也不堪承受的打击,尤其再一次舍弃她的,是她决心共度一生的阿琅…宁愿毁了这一切,她也不想当个没了心的行尸走肉。
不了,再也不愿让任何人伤了自己!
明天,一切的纠葛与痛苦就结束了。
杵在于应琅的房门前许久,她哭了又哭,泪水始终未停,可她没急着推门进去,直待耳朵听见房里起了浅浅的溅水声,这才轻悄悄的举手推开门。
“小桐?”
“水都凉了,你还没洗好?”
“你…”“别赶我出去。”
凝望着她红肿的泪眼,他叹了叹“你是个姑娘家呢。”
“姑娘家又怎样?”她恨声轻道。
自从心中对他起了托付一生的决定后,她就只愿意当他一个人的姑娘,可他却次次将她推开…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全都是对的,她当真是个扫帚星,不但周遭的人遭她所累,现下,她连自己的命运也陷进了万劫不复的漩涡里了。
“旁人见了…唉,怕是人言可畏呀。”
“别,别再赶我了,就这么一次,你依了我的任性,好吗?”带着哽咽的哀求嗓音柔柔软软,她强睁着酸涩的泪眸,依恋难舍的凝望着他。
“若让人瞧见此刻的光景,你会连名节都不保”挫败的垂下肩,他没再强要她转身离开。
名节?哼,她才不理那种虚无缥缈的无聊声名。她只想他,只要他,只求能…能拥有最后的一段独处时光。
“快洗吧,你发呆了这么久,水都凉了。我替你擦背好吗?”鼓起勇气,她缓步上前,习惯性的取走他手中的湿帕,轻泛着颤意的指头隔着极微的距离划着他的背肌。“阿琅!”
“嗯?”她今天的举止教他胆颤。
“我已经决定听你的决定,跟着朱保永了。”
闻言,他脸色一白,好半晌,才幽幽地将心中怅然化为叹息。
“这样…应该是最好的抉择。”
对谁好?
他?还是她?
鼻管的湿濡始终不断,她已不去在意究竟淌下的是血还是什么,为他擦着背的手依然以一贯的轻柔滑过,只不过不知不觉中,又教热泪淹上了泛白的面颊。
才跨出房门,烦躁的头脑仍旧混沌的于应琅倏然一惊,飞快的环视散杵在庭院中的两、三人,不远处的树后还隐了一个拿箭的汉子,尤其在瞧见朱保永及沈桐的神情后,他已大略的知晓情况了。
这是小桐的决定吗?
他叹着气,在朱保永跟前站定,只瞟了他一眼,心疼的眼便锁在面无表情的沈桐身上。
“我真的认为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点点头,她无声的说着我相信。
她从来不怀疑阿琅对她的关切,也深信他的出发点的确是为她好,可是,这个决定是他下的,不是她;所以她也下了一个决定,是她下的决定。
“别怨我。”朱保永懊恼的瞳中闪烁着犹豫,但在瞧了沈桐憔悴的侧脸一眼后,他吞下迟疑的不忍,几不可感的斜眼一瞟,示意稍早才敲定的护卫可以下手了。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