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曾合起,而夜,已经从两人狂烈的缠绵中溜走。
室内的光亮使一切无所遁形,夜的放纵与不设防一旦过去,便强烈感到现实的残酷。
程尹绚的唯一念头是杀了自己,因为自己易受诱惑而忝不知耻,对方是她的仇人,无法完成任务已经要命了,居然还跟对方上床;更可恨的是昨夜并非是右弘驹的一厢情愿。她从不流泪的,可是此刻她很想痛哭一场。
但是,她依然什么都没做,灵敏的耳朵听见身后均匀的气息,他仍睡着。于是,她木然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起身,套回了自己的夜行衣,脑中飞快地转着脱身的方法,也许她逃得出去,趁右弘驹熟睡时窜出,就没人会把刺客跟程氏联想在一起。
意念一转,人已晃到窗边,估量跳下的可行性。
这就是程尹绚,即使在最危险的境地,依然能思考安全的契机。
不可能!程尹绚倒抽一口寒气,她的身子已经飞出一半了,竟被硬生生地拖进来,摔在地上,她惊恐地抬眼望进石弘驹深不可测的黑眸。
右弘驹一直知道她醒着,所以不动声色的观察她,这才发现她的确有闯进别墅的本钱,从起身到越窗而出,动作俐落且声音细微到几不可辨,猫的影像瞬时跃入他的脑中,对,这女人是最灵巧的猫女!
“先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再看看你有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程尹绚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她强烈感觉到自己是困兽,而右弘驹正是玩弄猎物的该死猎人!
“你何不干脆杀了我,只要我没死,就绝对不让你好过!”咬牙切齿的恨意中,有泰半是耻辱。
右弘驹戾气升起,了然的光芒闪动在凛人的眼眸中。“胆子不小,程定邦是你什么人?”
程尹绚掠过一丝惊慌,随即偏头,倨傲地答道:“搞不懂你在说什么鬼!”
可惜那一抹惊慌早入右弘驹的眼,他冷冷地噙着笑意,果然没猜错,只有被逼急的狗才会跳墙,普通人哪敢随便招惹他。
右弘驹箝住她优美的颈项。“程老头怕事,先派你来暖暖床,好减轻责罚是吧?”
“啪!”程尹绚暗暗使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刷了右弘驹一巴掌,并在同一时间跃开。
“我只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少含血喷人。”程尹绚本想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不到右弘驹如此缺德,这口气如何忍!
“嘴巴放干挣一点,为了寻常的械斗就要毁我一家,你真以为台湾没王法,还是可笑的以为自己是皇帝?”
右弘驹摸摸烧烫的脸颊,从没人打过他,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破例,他真的发怒了。
“本来程氏会没事的,只消施以小小的教训,恩怨就此抵销,今天你的捣乱,倒让我有抄家减门的欲望。”右弘驹的眸中飘进嗜血的厉芒,每个字都令人惊心动魄。
“猪!”她愤怒地咆哮着,眼中闪着怒火,不顾一切的,抬脚就是一个后旋踢,她要踢掉那个杀人机器可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