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苍白却僵硬起来。
他对她的确充满了怜惜或歉疚,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进一步接纳她。
“对不起,你永远不是我爱的那个人。”他凝视着她,语气坚硬似铁“但是我会保障你的生活,这是我唯一做得到的。”
也许…该跟府里的人吩咐一声,让他们明白她无论如何都已是家中的一分子,如果不能做到相敬相亲,至少也维持一定的尊重吧。
还有母亲那头…
他叹了一口气,拉过团凳坐在一旁,守在她床畔。
等她醒了,确定无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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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陷入一个迷离幻然的梦境中,她的小脸痛楚惊悸地颤动着,头颅在枕上不安定地挪移着,彷佛被深深地拖进了一个亟欲挣脱而出的梦魇牢笼。
她在作梦…
梦里,她是个形容娇小可爱的女子,陌生却有些熟悉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站在一株桃花树下,她不安地蹭动着小脚,低头看着初春初萌的嫩草。
离别的痛苦紧紧攫住了她的心房,将她整个人折腾得瘦了一圈,无论对面的男子再怎么安慰,她的眉宇依然未展,总觉得…这次的生离好象会成为死别呵!
那个男子的脸庞有些模糊,可是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熟稔感…
“你不能不去吗?”她终于开口了。
男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带着深深的爱意和浓浓的不舍“傻丫头、我是皇上的臣子,朝廷的武将,如今南疆战情告急,我怎么能够不去为国平蕃扫敌呢?”
她仰望着他,大眼睛里珠泪盈盈“我知道,我也明白…当初会喜欢你的原因之一,就因为你忠孝俱全,为国为民…可是,我好害怕,我怕你这一去,我们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她的眼底盛满了无限的深情与舍不得,还有淡淡的哀愁,她真的好怕失去他啊。
“花容,”他深邃的黑眸袭上了一层热狼,却还是含笑安抚着她“你的心上人,未来的夫婿,并不是一个三脚猫将军,难道你对我还没有信心吗?”
“不,我相信你一定会扫平叛敌得胜归来,”她的眼底有着隐隐的惊悸和不安“我只是觉得…好象有什么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好象…我们要再见面,是下辈子的事了…”
“嘘!”他的心底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阴霾,俯下身去封住了她冰凉嗫嚅的小嘴。
以万斛缠绵的柔情封印住她那不祥的语意…
花容嘤然轻叹了一声,婉转承欢,双臂却紧紧地拥抱着他的腰,深深地攀附着他的温暖和力量…
彷佛只有这样,命运的巨狼才不会将他们冲离、分开…
明月在枕上辗转着、呓语着“不要走,我怕,我好怕…”
杜少卿拚命地帮她擦拭着额上泌出的冷汗,却是越拭越多。
“沈姑娘,沈姑娘?”他轻声唤着她,却无法将她从深沉的梦中唤醒。
大夫已来看过,也帮她包裹了手上的烫伤,他是看得触目惊心…
娘亲竟然忍心将她烫成这样!
他不敢置信,从来高贵端庄的母亲会这样严苛狠心地对待一个弱女子?
他先是一阵惊跳,旋即心脏深深往下一沉…
她在他们家,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吗?
他颤抖着手,用浸湿的帕子帮她拭去额上的汗水,徒劳无功地希望带给她一丝丝的舒服与清凉。
“沈姑娘,”他愧疚到极点,凝视着她在昏迷中不安惊悸的小脸,胸际深深纠扯撕裂“我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