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只吵嚷的麻雀,扰得我心神不宁,却又令我无法置若罔闻。”他依然是笑着,然而不再温柔,反倒是呈现另一种噬寒的邪魅,自她身后的一团黑暗中来到她面前,恍如是走出幽冥黄泉的狱间恶鬼。
“煚?”敏感的她,感觉到他似乎与往常有着些许的不同。
她知晓玄煚身上总是弥漫着一种若有似无的邪气,但是她从来不曾感觉到这邪气是恁地令她透不过气来,几欲令她无法呼吸,须臾之间,她竟然感到恐惧。
为什么?他是她朝思暮想的人!这八年多来,她没有一天忘记他,甚至是日日夜夜地思念着他,为何现下见着面了,她竟然感到惊骇?
“怎么了?孋儿,八年不见我,现下见着了,你反倒是被猫叼了舌头,说不出话来了吗?”一阵悉挲的声音滑过她身前的地毯,尽管她仍是无法清楚地看见他,但她知晓他已坐在她面前了。
“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知道我已经找了你八年多了吗?”德孋忽地咬牙,险些再让泪水涌出。自谨肃王府遭火神吞噬的那一夜起,她便不曾再哭过了,只因在那一夜,她已把所有的辛酸苦涩全托付给绕过身边的风,让她不再沉浸在悲恸之中,令她能再有勇气走出黑暗,转而把所有的心思悬在他身上,一心一意只想着他、念着他;而今,能令她哭的,也只有他了。
“孋儿,我亦是等着时机成熟,才将你寻回我的怀抱。”玄煚慢慢地偎向她,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拥抱,醇厚的气息拂过她的颈窝,像是回到八年前的两小无猜。
那时的他们拥有彼此,只想着彼此,就是天大的灾难都无法将他们分离,他们只活在彼此的心中,汲取彼此的体温。
倘若可以的话,真的希望时间不曾流逝过,他们仍是最真的自我,然而这世间向来是事与愿违。
“八年多了…”她无助地合上水眸,任由泪水猖狂地落,像是要淌尽这八年来的孤单与哀恻似的。
尽管在事发之后,万岁爷是恁地宠爱她,直要她把谨肃王府的事给忘了,要她再重新过自个儿的生活,甚至在宫里为她辟了殿,让她成了万岁爷的皇妹,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进宫里。
但她仍在谨肃王府重建完工之后,随即再迁入这一花一木都已迥然不同的王府里,即使事过境迁、沧海桑田,王府不再是原本的王府,而王府里头也不再有疼她、宠她的人,她仍是把方重建完成的谨肃王府当成是她一辈子的归宿,在此终老一生。
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放松自己,才能在每一面新兴筑的墙面上寻找以往驻足时所留下的影子,让她可以借此凭吊往日的时光,那段最美的时光,那一段最是灿烂的日子。
她可以在那里嘶喊着、狂笑着,轻狂地释放自个儿无以负载的悲伤,任由沉重的回忆几欲将她掩埋,她仍是执意待在那里。
直到南部藩乱过于恣狂,令她发起复仇的念头,她便不断地勤习武技,只为了能够上阵杀敌,为自个儿的阿玛与额娘报仇;两年前才率着玄煚名下的镶红旗上沙场,一直到现下与他相遇…
“我念极你了。”
他低嗄喑哑的嗓音缓缓传来,令人分不清真伪,却挟带着令人心神俱碎的悲意,仿佛他真是恁地思念她,如她一般,在每一个夜里喊着她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