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搂着他的胳膊上下挲。王八满脸尴尬，挤一个笑容，倒比哭还难看些：“啊…那啥…以后有时间的…有时间的…”

有一年冬天厂里接了个大活…此大活非彼大活。全场工人加班加完成任务，大伙寻思着怎么着过年也能发几个奖金吧，结果一动静都没有。过完年才知，厂里开会决定把挣来的钱买了一辆小轿车，发给厂领导公用，据说主意就是他的。

她没好气的答应一声，迈步就走，对方却挡在她前面，还自顾自的说着话：“哎你这是…哎呀，你说你这么年轻，怎么跑这地方来了呢，自甘堕落啊，自甘堕落！”

后来此人在厂破产前三个月退了休，也算是功成名就。李秀玲特别反别人在舞厅叫她的名字，这是很多陪舞女都忌讳的事。如今他在人群里张就叫，更是让她气不打一来。

原来到如今才算是现个人最大的社会价值。散场的时候她只顾低走路，一不留神在拐角被人挤了个趔斜，一抬，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对方愣了愣神，也认她来了，用手指着：“哎，这不…你是那谁…是李秀玲儿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说我以前也是你领导，厂就算不黄，就你这样儿我跟你说，你也好不到哪去！”李秀玲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跟他废什么话呢：“哎我说王领导，你上这儿来什么呢？”她终究是没张就来王八三个字。

这可以算是个没本买卖，说起来还得谢地方政府的容忍和扶持。客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房和被一曲又一曲的摸，钞票一张又一张的装包里。

扭她问李秀玲：“咋的，认识啊？”李秀玲看着王八仓惶离去的背影，没好气的：“以前我们厂的副厂长。”张晓芬捂嘴一乐：“哟，没看来，就这老货还是当官的呐。”李秀玲表情复杂的叹了气。

就是个工。各取所需，皆大喜。

“啊？我那个…我来找个人…”王八正支吾着呢，后面上来一个人，啪的一下不轻不重拍在他后脑勺上。

他甩开张晓芬，扭急急忙忙就走，结果撞在另一个人肩膀上。被撞那人一瞪，满脸横抖动着：“啥？你瞎啊！”“对不起对不起…”王八的发从脑袋晃了下来，垂在一边，像侧脸挂了个挡苍蝇的帘。张晓芬还在后边喊：“下回来想着找我啊！保证你舒服！”

舞厅里龙蛇混杂，上到商人白领退休，下到贩夫走卒农民工，一天天人来人往。其中，李秀玲多少也沾染了些社会气息，更何况泥人还有三分土，饭碗被王八这样的领导砸了不说，他还跑这儿来教训自己，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此人姓王，是以前变压厂的副厂长，整天装模作样人五人六，正事儿没见几样，坏主意倒是没少。

有个们是这么评价这个行当的：“卖怎么啦，你看前些年社会多，到是犯。你再看这两年，哪儿还听说有这事儿？那都是我们的功劳！”想想真是讽刺，她在厂里上了七年班。

“谁啊！”他一扭，张晓芬从他后笑眯眯的转了来：“哟，这不老王嘛，你要找谁啊？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怎么着，跟我玩够了，开始勾搭别人了是吧。你个没良心的，老妹儿活儿不好是怎么着？”

“那你也不能上这地方来啊！社会上那么多的就业机会，什么堂堂正正的工作不好？”“放！我不上这挣钱来，上你家吃饭去啊！变压厂就是被你们搞破产的，你跟我装什么装！”

当年说是制改革，受市场冲击导致国企纷纷倒闭，其中究竟有多少是人为造成，其实许多人心里都有数。

他满脸仁义德，语气里全是痛心疾首：“秀玲儿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在给咱们变压厂抹黑啊！”“厂都黄半年了，你不知？！”

倒不怪他记好，李秀玲当年在变压厂女工堆儿里，模样那也是数得上的。这老男人中等材，穿着西装鞋，梳一个大偏分的型…他严重谢，于是特意把一旁的发留长，梳过来盖在脑袋上。

气得工人们编了个顺溜：“全厂齐大，挣了二十万，买个乌壳，坐个王八。”王八这个名号就此落下了，倒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