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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赢不了我。”他说:“走吧!”
他又以来时的快步子往回走,她仍是吃力的跟着…仍是跟得上。
在刚才她和母亲吃点心的咖啡店门外,他突然拦车,让她坐上去。
“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他说。
她楞楞的望着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亦天的客厅十分寂静,两人下棋,却不闻—丝声音,甚至呼吸…都各自小心翼翼。
呼吸也小心翼翼?他也紧张?
起先姮柔还心独意马的不知在想什幺,对着亦天,她就是没法子集中精神。
渐渐的,她溶入了棋局,下围棋由不得她分神,除非不投入,不想赢。
越来越发现,亦天的围棋造诣是比她高,不服输只是口头上硬撑…这若真是她想接近他的借口,虽然她一直没有用。
落子越来越慢了,他们己在短兵相接的阶段,相信不出三子她就会宣布输了。
他再落一子,她跟了一子,马上,忍不住“啊”了—声,不必再走棋,她已看出输了。
轮到他,他拿住一子考虑半晌,把棋子扔开。
“我们再来。”他和乱了棋子。
明明是他赢的局面,为什幺不落那决定性的一子?
“刚才你赢了,”她问。“为什幺要弄乱棋盘?为什幺不走那一子?”
他微微牵扯一下嘴角…亦天式的微笑。
“知道赢了就行了。”他淡淡的。
“为什幺不落那子?看见实实在在的赢?看见对方被杀得片甲不留?”她再问。
“有的事不必眼看,心中知道也就行了。”他说。
“我不明白。”她摇头。“留下这最后…步…我觉得意犹未尽,我喜欢把事情做得完完全全。”
“完完全全之后就不再有任何余地了,”他说得很特别。“我不喜欢这样。”
“你的意思是凡事不必做得太绝?”她盯着他。
他是这样的人吗?她想起他手下的人说他仁慈,高贵,是这样的吗?
“随便怎样说,这并不很重要。”他摇摇头。
她想一想,忽然说:“你凡事如此?或只是下棋?”
“那…要看是什幺事,”他说:“譬如敌人,我不能以为他或知道他真正输了就行,因为稍一疏忽,他们卷土重来,倒下去的就会是我。”
“那幺…只是下棋了?”
“也…不一定。”他眼中有很奇特的光芒。
“那…”她想问,心中忽然莫名的不安起来。“还有什幺呢?我的意思是…”
“没有什幺了,”他痹篇她视线。“这只是一件小事,下棋是消遣。”
“但你刚才的话显得矛盾。”她说。
“也许,人生原是个大矛盾。”他摇摇头。“我们做的每一件事仔细想一想,都有其矛盾处。”
“对一些事…我不能知道就算,我要实实在在的,”她有点感慨,就这幺自然的说了出来。“不因为我是会计,也不因为我是女人。”
他眉心渐渐聚拢,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你不相信?”她望着他。
她很少这幺直视他。
“我…相信。”他点点头。“大部分的人都这样,实实在在,涸瓶得住,这叫现实。”
“为什幺不说一步一个脚印?”她不以为然。
“一步一个脚印?错的呢?”
“对的,错的都在那儿,抹不掉的。”她说。
他想了半天…这也不是什幺值得思索的问题。他为什幺想那幺久?
“抹不掉的,”他叹一口气。“是!抹不掉的。”
他又想起了什幺?她一点也不知道。
“是不是…一段难忘的往事?”她小心试探。
“往事?”他说:“你以为是什幺?”
“一个…令你难忘的女孩?”
他呆怔半响,仰天大笑起来,仿佛听见天下最荒谬的事情。
“每一个人的生命组合不同,适合大多数人的,并不定适合我,”他说:“我生命中没有女人。”
她万分难堪,她怎幺说出这幺蠢的一句话?他说过,甚至对母亲都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