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到香港，休息一夜之后，李隽之第一件想zuo的事不是上班，而是见恩慈。

对恩慈，他永远不敢冒昧。

考虑再三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打电话去。

家里没人听电话，啊…当然，他简直不知所谓，她是要上班的。

他又打去她服务的中心，顺利的找到了她。

“恩慈，我回来了？铞林。”他说。縝r>

“啊…你，”每次她都仿佛不记得他，是他的声音令她恍然似的：“好吗？”

“昨天才回来，休息一夜已经够了，”他说：“我…可不可以见你？”

“有什幺事吗？”她犹豫了一阵。

“有一点小东西…我想送来给你。”

“我今天比较忙，这样吧，你来我们中心。”她说：“我一直都会在办公室。”

“方便吗？”

“没问题，你来吧！”她把地址说一遍就收线。

她讲话、chu1理事情都是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拿着电话，隽之有一阵子失望，去她办公室？那是不可能单独见面的了。

然而…总是可以见到她，是吧！

他匆匆把礼wu整理好，开车去恩慈那里。

恩慈实在是真忙。她正在跟几个同事商量事情，看见他，示意他等一阵。

他默默的在一边坐了一阵，她还是没时间跟他说话，不停的有人见她，问她事情。

直到中午，人都chu去午餐了，办公室才渐渐静下来。

恩慈看他一yan，叹一口气。

“我无法外chu午餐，”她指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中午时间我要整理这些。”

“我来的时间不合适。”他苦笑。

“我每天都如此这般的打仗，”她淡谈的摇tou说：“我已托人买三文治、nai茶回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起吃。”

他大喜，吃什幺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这是一点小礼wu，希望你喜huan。”他递过去。

“你太客气了！”她坦诚的望住他：“隽之，我说过什幺都不需要，真的。”

“这只是一点心意！”他脸红了。

“谢谢。”她把礼wu扔进chou屉。

“汤…汤伯伯怎样？”这是他们唯一的共同话题吗？

“很好，chang胃病好了，已搬回家住。”她说：“我已经很习惯对着沉默的他。”

“这是我的错。”

“你又来了。其实；他的沉默令我今天的日子更好过—些。”她说着仿佛在回忆：“平日工作我是这幺忙，回家看见他喝劣酒，醉得人也不认识。或是看见他在发牢騒，一副潦倒状，我更难受。”

以前他们的日子是如此过的？

“现在至少他干净、沉默、正常”她说：“我知dao推门进去必见到他在lun椅上，没有牢騒，没有酒气，很好，很好。日子原就这幺过，是不是？”

他心恻然。

生活对她有那幺多折磨，但她都勇敢的挨过了。心目中，她才是真正的女人。

同事替她把两份三文治和nai茶送进来，又离开。

“吃吧！食wu对我只是填饱肚子，”她微笑：“所以我不习惯在大餐厅吃东西。”

他坐在她办公室桌旁慢慢吃着，很舒适的。

虽然他在mei国住了这幺多年，对mei国食wu三文治或汉堡包之类已厌恶之极，然今天吃来，仍觉滋味不错。

是恩慈？或是她那些话？

“唐小姐好吗？”她忽然问。

“晓芙…啊，她很好，”他脸红了，红得令自己窘迫：“今天她大概也开始上班，飞欧洲。”

“很好的女孩子，”她由衷的说：“她就是那zhong天生幸福，凡事一帆风顺的女孩子。”

“是…哎！镑人生命dao路不同，幸福的定义不同，也许她也觉得若有所缺，所憾呢？”他说。

“你说得对，我并不抱怨，”她抬起tou，yan光稳定而智能：“我把生命看成挑战，我喜huan一一克服的gan觉。”

“这样的生活比较有意义。”

“也不一定，看看由哪个角度观看了！”她笑：“许多人认为我们只不过蚂蚁一样的生活着。”

“我所谓的意义是发光发热。”

她望着他半晌，很开心似的。

“很高兴你能这幺说。”她说。

他这次反应极快。

“是不是以前你一直对我有些误会？”他问。

“或许不是对你，”她笑：“是对你那阶层的人。”

“我那阶层？我们不是相同的吗？”他问。

“不。我们是普通小市民，你是高尚职业人士、或者专业人士，我们不同。”

“我心目中从来没有阶层两个字。”他说。

“那是你心地宽广。”她说：“你不是大多数。”

“恩慈，你似乎偏激。”他柔声说。

她呆怔一下，ma上改变口气。

“是。或者我是，”她苦笑：“我看了太多例子，也曾shen受过不少，我失去了客观。”

“我想…我或者可令你改变！”他极有信心；“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机会的话。”

他是鼓起勇气说这话，她当然明白。

“我们会是极好的朋友，”她ma上说：“就像你、我和王森一样。”

他和王森一样？和王森？他不能置信。

“王森还有信来？”他问。

“一个月两封，他是极忠心的朋友，我们又是主的兄弟姐妹。”她笑。

那表示，他和王森一样没有希望？

“其实我是个xing很怪的人，”她说：“工作上我为社会大众服务，私底下，我甚至有些孤僻。”

“我也孤僻。”他冲口而chu。

“而且我自知是一个绝对难和别人相chu1同一屋檐下的人，”她又说：“我和爸爸都相chu1不好。”

“可能汤伯伯的个xing和你不同。”

“是，我像妈妈，”她轻叹一声：“当年妈妈就是和爸爸合不来，离开而去。”

“是这样！”他不敢追问。

“我一直不告诉别人这件事，”她说：“有人问起我都说妈妈过世了，其实我不知她在哪儿。”

“不曾找过？”

“没有这必要。”她淡淡的：“如果妈妈生活得好，我不愿让她看见爸爸如今的情形；如果她生活不好，今天我也无力多养活一个人。我也徒然。”

“你为什幺不考虑婚姻？”他忍无可忍：“多一个人一定可以帮得到你。”

“我不想悲剧重演。”

“不一定是悲剧。”他说：“每一个人个xing都不同，不会再像你的父母般。”

“我不冒险，这样反而心平气和。”她摇tou。

“你真是太偏激，”他叹一口气：“但是…我也是个择善固执的人。”

她shenshen凝望他一阵。

“这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