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走了晓芙，隽之松了一口气。晓芙在港的确了解他的寂寞，令他有家ting的温暖。可是她也引起了别人的误会，以为晓芙是他的女朋友。譬如王森、恩慈，譬如他的秘书周宁。

好几次晓芙打电话来公司，都是周宁接的，周宁那zhong暧昧的笑令他难堪，仿佛…他有什幺把柄被她抓住似的。把柄！真是好笑。难dao女孩子都是这幺mingan而古怪的？

晓芙临走时说好，以后她每次跟飞机来香港一定住他家。她zuo晚餐给他吃，他陪她chu去玩。

其实这是绝对应该的事，以他和唐家的gan情…但他就是觉得有丝别扭。

周宁进进chuchu的，每次都不是什幺要事，仿佛…有什幺话要对他说。

“你有事？”他问。

“没有…啊！唐小姐今天没有电话来。”

“她回西雅图了。”

“她是mei国来的？”周宁似恍然“是你以前的朋友。”

“他们一家人都是我朋友，尤其是她哥哥，更是我最好的同学。”他在解释什幺似的。

他没有必要这幺zuo的，是吗？他有点懊恼。

“唐小姐很漂亮。”她走chu去。

这周宁，她是什幺意思呢？他们之间只不过是老板和秘书，她问得太多了。

隽之有点不高兴，于是不再理她，直到下班。

正预备离开，周宁又进来。

“请问星期六晚上你可有空？”她问。

“有。”他极自然地说真话。

“妈妈说，想请你回家吃餐饭，”周宁有点害羞，却鼓起勇气“你一直很照顾我。”

“这…”他有推无可推之gan。

“只是一餐便饭。”她又说，满是企盼之se。

“好…好吧！”他ying着toupi答应。

“我把地址告诉你，”她大喜“或者我请哥哥来接你？”

“不，我自己来。”他好像中了人家的计一样，才答应ma上又后悔了。

“星期六晚上七点。”她满意退下。

走chu大厦，他透口气。在香港，他的生活就是这幺闷，女秘书的父母还要请他吃饭，真是！

慢慢开车回家。

回家后还是这幺闷，今夜连晓芙都不在了。突然间他又想起恩慈，ma上汽车来个大转弯，朗医院的方向驶去。这个时候，她该在医院吧！

汽车疾驶着，他心中又突然有了希望，也说不chu什幺原因，人也不闷了。

医院如常，他已模熟了路，自己找到场老先生的病房。

汤老先生木然地躺在那儿，恩慈不在。

他不灰心，恩慈一定会来，每天她都来喂父亲晚饭的，他知dao。

坐在床沿，望着木然、苍白又老迈的脸，心中恻然。如果他还有思想、gan觉，他会怎幺想？

一个饱历忧患的老人！

他的yan圈红了，虽然不是他的错，他也极明白这点；但…他的难受和内疚是永恒的。

窗外暮se四聚，他抬起tou，看见恩慈默默站在一边，用很奇怪的yan光看他。

“汤…汤小姐。”他慌忙站起来。

她微微点tou，没chu声。

“我只是来看看，临时决定的…”他喃喃说“没有引起你的不便吧？”

“谢谢你。”她端过食wu，坐在床沿“今天有事来晚了，爸爸还没吃饭。”

隽之ma上帮忙把床摇斑，让病人坐起来；汤恩慈很有耐xing地慢慢喂着，喂着，一言不发。

他就站在床尾专注地看着，他觉得能站在这儿，能陪着他们，心中也舒适很多。

喂完了饭，她转过来。

“今夜这幺有空？”

“其实，我每天都有空，那天碰到你们…那是从mei国来的小妹妹。”又解释，多迂。

她微笑不语，这神情令他脸更红。

“你一定还没有吃晚饭吧？”他问。

“想来你也是。”她点tou“…起去吧！”

他心touhuan快，却又不敢表现chu来。

她收拾好一切，又替父亲把床摇低，替父亲洗一次脸，这才随他离开。

“附近有间小陛还不错…”她说。

“我有车，找间舒服点的，好吗？”他望着她。她明显的比上次消瘦。

她皱皱眉，可是，她答应了。

上了他的车，他几乎是忍无可忍的问：“刚才…你为什幺皱眉？”

“你一定要知dao？”她反问。

“是。你好像很不愿意，却又答应了。”

“我的意见是：食wu只是填饱肚子，好一点的地方和普通地方，并没有分别。”她说。

“你为什幺答应？”

“你是个又老实，又有诚意的人，”她淡淡的笑“若我拒绝，你定会尴尬。”

他心中震动，她竞能了解他？她竞能如此善解人意？心中对她的好gan又加shen一层。

“父亲下星期可以chu院了。”她说。

“是…啊…是…”他回过神来“照顾他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吗？”

“不需要安排，当然是我。”她说。

“王森不是说有个老工人…”

“大家只是朋友，为什幺要麻烦人？”她说“领了别人情，将来怎幺回报？”

她说得那样理所当然，那样清楚，他心中很愉快。

他喜huan她是这幺一个ying骨tou的人。

“可是…”

“隔bi有个太太答应每天替我喂午餐，”她ma上又说“我只付她少许钱。晚餐我可以喂。”

但是…还得上厕所的啊！想问，却不敢再问，他没有资格知dao得那幺多。

“船到桥tou自然直，我相信这句话！”她恬适的“每条路都要走过之后才知dao通不通。”

“我…很佩服你。”

“不值得佩服，比我苦得很，困难得多的人都见过，人家还不是照样活下去！”

“可是，如果有条件活得好一些的话…”

“我不认为我有条件。”她断然说。

她jin闭着嘴，qiang迫自己不许再chu声。

他已开始了解她，她的ying气，她的骄傲，不容计她接受一些不相于的帮助；她怕无以为报，她是这zhong人。

餐厅到了，是相当chu名的一家。

“这儿的菜比较合口味，也jing1致些。”他费力地解释“希望你喜huan。”

她看他一yan，摇摇tou。

“我当然也喜huanmei好的食wu、衣服，或wu质享受，但我却更喜huan量力而为。”她说“我懂得衡量自己。”

“但是如果太过分…就不大好。”

“你认为我太过分？”她望着他。

“你…你比别人因执好多。”他背脊好像在冒冷汗。

“固执得不对？”

“最好…择善而固执。”他ying着toupi说。

她望着他，终于笑了。

“越是环境不好的，越是莫名其妙地骄傲、固执，我知dao自己犯了这mao病。”她说。

“知dao就好，可以改口。”

“改…就恐怕很难了！”她摇摇tou“我像爸爸，他也是这zhong脾气，以致…弄到今天。”

“我抱歉！”一提到汤老先生，他忍不住说。

“怎关你事？”她黯然“自从他不再工作，他的脾气变得更古怪、更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