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露的优越感,让人一眼就看出是来自上流社会的家庭,比起来惜梅就土气些了。
素珍安排她们两人坐在一起,并热心介绍:“这是吴院长的千金倩玲小姐,这是黄先生的弟媳妇惜梅。”
哦,原来是名医师的女儿,纪仁正在她父亲手下做事。她一听惜梅的媳妇身分,眼中的警戒马上消失,马上露出可爱的笑容,和惜梅友善招呼。然而她的目光都集中在纪仁身上,他正在邻桌向长辈们行礼问安,她也毫不避讳地越过惜梅头顶叫道:“纪仁哥,坐这里吧!我旁边还有位置呢!”
瞧这亲热的语气,似乎关系还不浅呢,八成又是纪仁名册上的一朵花,惜梅酸酸地想。
纪仁转过身往她们追桌一坐,却紧挨着惜梅,不理会倩玲之前的招唤。
“你干嘛坐那里呢?”倩玲很直接地问。
“坐哪边不都一样吗?”纪仁径自为桌上的每个人倒茶,最后才轮到惜梅和他自己。
“你去请人怎么请那么久?我以为你坐火车到基隆佰了呢!”倩玲说。
“圆环到这儿也挺远的,况且夕阳西下、秋风送爽,我和惜梅都喜欢散步,就一路慢慢走过来了。”纪仁慢条斯理地说。
“你还真有情调。难道惜梅嫂的先生不会吃醋吗?”倩玲特别强调“嫂”和“先生”两个词。
“惜梅的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他不会介意的。”纪仁喝一口茶,轻松地说。
惜梅坐在中间,见他们一来一往地针锋相对,不知道纪仁葫芦里卖什么葯?他似在逗倩玲,用他一贯玩世不恭的方式。
不管他的目的为何,惜梅不愿意当他们两个随意发射的弓上箭,她对倩玲说:“吴小姐,我和你换个位置,这样你们彼此好说话,我也避免耳朵发疼。”
纪仁还来不及反应,惜梅就站起身,倩玲是迫不及待地坐到她的椅子上。
接下来的宴席,惜梅不断和另一边纪仁的大嫂惠兰说话,耳朵却不时捕捉到倩玲的银铃笑语。纪仁的应答是很漫不经心的,彷佛是他当年对昭云的态度重现。
他这人,对女孩子的仰慕都摆那么倨傲的臭德行吗?
后来惠兰要上楼给么儿喂奶,惜梅也借口相随,不愿再落入纪仁和倩玲的“战场”中。
婴儿才六个月大,长得白胖可爱,一到妈妈的怀抱里,就本能地往胸前钻,一咬住奶头便满足地吸吮起来。
这景象使借梅想到宽慧和中圣,内心感伤,眼眶不禁微微湿了。
“这个老么真难伺候,比他哥哥姐姐都挑剔,连生他都差点去了半条命。”惠兰没察觉她的异样,继续说:“我跟我婆婆说,这是最后一个了,再要男丁就催纪仁快结婚吧!”
最后几个字吸引了惜梅的注意力,她问:“纪仁要结婚了?”
“也该结了?都二十七岁的人了,没个家庭如何定性?我公婆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念,谁知道我这样样都好的小叔,就是没有带个妻子回来。”惠兰说。
“纪仁哥是不愁没有对象的。”惜梅就事论事说。
“可不是,媒人都踏破门槛了,就不明目他心里想什么,一说他几句,就跑得不见踪影。”惠兰放低声音:“不过这一次他的缘分好像到了,他和那个吴小姐看起来满投缘的,两人常一起喝咖啡看戏。我婆婆已经在计划婚礼了。可能不久就要请你们喝喜酒了。”
惜梅愈听。愈沉,整个人不着天地般茫茫然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她无法和惠兰再正常对话,满脑子都是方才纪仁和倩玲相处斗嘴的情况。
原来纪仁葫芦里没有卖什么葯,他只不过和倩玲打情骂俏而已,他拿惜梅当中介,来让倩玲大发娇嗔,以增加他们感情的刺激与热度。
她真太笨太傻了,倩玲怎么会像老实的昭云呢。倩玲自是有办法抓住纪仁这狼子的。
只是纪仁…要结婚了?能说意外吗?她一直没想到,她一直以为他会在她随叫随到的范围,从不食言的…哪想象得到他会属于另一个特定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