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她说：“陶陶，是你选择的路，不得有怨言，靠名气行走江湖，笑，由人，骂，也由人，都是人家给你的面，受不起这刺激，只好回家抱娃娃。名气，来自群众，可以给你，也可以拿走，到时谁都不提你，也不骂你，你才要痛哭呢。”

我悲哀地。

“过得去。”

我不想与女儿这么切地讨论我的污。

“陶陶，这些年来，你的日，过得可愉快？”

“陶陶，你母亲是个失败者。”

“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可是你看这些人写得多不堪！”

她不服帖“要是这些人一直写下去，怎么办？”

“一直写？那你就大红大紫了，小，求还求不到呢，你倒想，”我笑“你仔细忖忖对不对。”

我

“啊？”她扬起一眉。

“他不是想领我回去吧？”陶陶不置信地问。

“谁说的？”陶陶瞪起圆“都只是普通朋友。”

“别稽好不好？”

“妈妈，你为这个介怀？”

我惊讶“这都是事实，你不是有个男朋友叫乔其奥？还有，你同许导演曾经一度如胶如漆。”

我要上母亲那里，把话说明白。

“买罐名贵的晚霜一，有活细胞那，听说可以起死回生。”

“胡说，失败什么？”

“你小时候，曾问过我，你的父亲在哪里。”

“一直过着没有父的生活，你不觉遗憾？”

我。

她不愧是个聪明的孩，顿时噤声。

我默默。

“就因为男女关系失败？”陶陶问。

一边洗脸我一边说：没有人会来救你，之俊，你所有的，不过是你自己。

我鼓起勇气说：“陶陶，你父亲，他回来了。”

我笑地推她一下“怎么教训起我来？”

“他想怎么样？”

“说我同男模特儿恋，又说我为拍电影同导演好。”

她给我看杂志上的报告。

陶陶忽然用了我的禅：“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他要求见你，被我一回绝。”

“妈妈，到我问你，这些年来你的生活，过得可愉快？”

“陶陶，我很兴你成熟得这么完。”

“什么谣？”

“有…没有缺憾？”

陶陶收敛表情，她说：“后来我明白了，所以不再问。”

我见她兴，很想与她谈比较正经的问题。

“真的没有？”

“造谣造谣造谣。”她骂。

“没有。”

我忍不住教训她“你把我也当记者？普通朋友？两个人合坐一张凳还好算普通朋友？”

“你以为他真的只想见你一面？”

我不声。

“世上没有十全十的生活，你所没有的你不会怀念。”

“以后你并没有再提。”

“当然愉快。”

陶陶来了，已夸张地穿着秋装，抱着一大叠画报，往沙发上坐，呶着嘴。

她轻轻说：“因为你落伍七十年。”

“唉呀，这可不由你不信邪，我替你去买。”

“可是我的朋友大多数来自破裂的家，不是见不到父亲，便是见不到母亲，甚至父母都见不着，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换句话说，妈妈，我所失去的，并不是我最珍惜的。”

“妈妈，你应当更努力，我们的目标应当不止‘过得去’。”

“陶陶，不能叫每个人都称赞你呀。”

“你明白什么？”

她搭住我的肩膀“妈妈，你不把这件事放开来想，一辈都不会开心。”

我看着窗外。

我啼笑皆非。她已经染上名人的陋习，只准赞，不准弹，再麻的捧场话，都听得耳朵，稍有微词，便视作仇人。

我说：“我自己都觉得憔悴。”

我看这情形，仿佛她还对社会有所不满，便问什么事。

陶陶笑“他不是到外地去工作了吗。”

“没有。你指的是什么？”

她伏在我边打量我“妈妈，你怎搞的，这一个夏天下来，你仿佛老了十年。”

她竟这么懂事，活泼佻脱表面下是一个沉的十八岁。

陶陶问：“为什么要回绝他？”

这个梦，让佛洛依德门徒得知，可写成一篇论文。

“够大方的，看完一笑置之，自问气量小，脆不看亦可。这门学问你一定要学，否则如何名人，动不动回骂，或是不停打官司，都不是好办法。”

我大力用刷刷通发，一到秋季，发一把一把掉下来，黏在刷上，使它看上去像只小动。

“明白你们分手，他大约是不会回来了。”陶陶说得很平静。

她也笑来。

“妈妈，”她尖叫起来“你到底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