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李平才忽然实实在在感觉到,她真个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这样青的山,这样蓝的海,原来都不过是她的踏脚石,经过坎坷的童年及少年时期,不知从此能否踏上康庄大道。
当年在小小饮冰室中一切盼望,如今都已达到,夫复何求。
但是为什么,当她听到卓敏讲到“我们”心中却有一丝羡慕,半分彷徨,些微失落?
“李平。”夏彭年推门进来。
他有这个坏习惯,进下属的房间从来不敲门,好像熟不拘礼,其实非常霸道。
“在做什么?”
“冥想。”
“那只琴你记得手提。”
“我不会把它带走。”
夏彭年一怔“什么,那你到了那边,玩什么乐器?”
“从头开始。”
“哦,愿闻其详。”
李平赌气的说:“我改习色士风。”
夏彭年呆了三秒钟,随即轰然大笑“李平,女人玩色士风,只怕不甚雅观。”
李平没有动气,她温柔地笑眯眯说:“将来不知道谁嫁给你,受你这套大男人脾气。”
夏彭年即时收敛笑脸,喉咙干涸。
李平还不放过他,笑道:“但愿她与你旗鼓相当,给你段欢乐时光。”
“别诅咒我,李平。”
他轻轻过去搂住她的纤腰。
她就要走了,他再也没有顾忌。
“除非你答应我…”
“要我的人头当球踢也可以。”
“彭年,”李平微笑“我相信你已经听过这句话多次,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讲:没有人爱我,会比你爱我更多。”
夏彭年鼻子酸涩“李平,你肯定,你的确这么想?”
“百分之一百。”
他反而松开她,走到沙发坐上。
“彭年,与我一起去看那座叹息桥,我不愿意与别人同行。”
“李平,你的旨意行地在上。”
“谢谢你彭年。”
最后一次相聚。
星期六,李平准时赴约。
但王羡明夫妇比她更早,已经选定一张台子,对正入口处,李平一进去他们就看见张望,是她的天职。
卓敏说:“她来了。”
白衬衫,花裙子,领子俏皮翻起来,在这种天气,袖口照样卷得老高,李平笑着走近,王羡明站起替她拉椅子。
卓敏看丈夫一眼,他从来不为她做这些,不过,卓敏宽慰的想,夫妻之间,何必拘礼。
李平随手放下外套,叫了杯咖啡。
“生活好吗?”李平寒暄。
卓敏答:“很好。”
王羡明像是没听见,只顾看着双手,卓敏用手肘轻轻推他一下。
他才像小学生被师长提醒似的,连忙说:“很清苦,一双手不停,下班还得做菜做饭,周末大扫除,是不是?”他看着卓敏,似想获得批准。
李平说:“为家庭是应该的。”
王羡明摸摸后脑“为着家为着孩子…”他傻呼呼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