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节蓄。
大姐都觉得父母有钱,不为却不那么想。开始的确有,但是已经用了那么多年,华人说坐食山崩,就是这个意思。
案亲退下来已有十年,开始还不肯看医生:“忘记车匙放哪里有什么稀奇,渐渐连车子在何处也不记得了,跟着,人名、地名,全部遗忘,医生马上知道是阿兹咸默症。
伍太太决定在家照顾丈夫,支出庞大。
到了今日,不为不觉得他们还有巨额存款。母亲的首饰像不劳说的那对西瓜玉镯,还有两只五卡拉左右的钻戒,都好久没见,下落不明。
可能已经变卖。
既无场面可出,不如套现。
是以小保险箱内空无一物。
中午,回到娘家,发觉孩子们上学去了,只剩小仍一人,姐夫艾历迅也不在。不劳说:“他到中文大学去面试。”眼角瞄着大嫂,表示艾历逊不是吃白饭的人。
大嫂马上笑道:“捞一两节课教,也够剃头吃午餐的,有个去处好过没有。”
奇怪,这两个人,谁要是饶了谁,身上像是会少了一块肉似。
大嫂讲完了,看着不为。
不为想,咦,轮到我了吗。
果然,来了:“不为,我见昨晚由阿忠载你回家。”
“是。”
“他是司机,你应坐到后座,免人误会。”
不为一怔,她没那样想过。
“这个阿忠,虽不说话,一双眼睛却四处留神,日夜都在父亲身边,什么都一清二楚,不是省油的灯。”
“若不是保姨的亲戚,谁会用他。”
“亲戚又怎样,今晨我读报纸,十岁女童遭绑架撕票,元凶是她的表舅父。”
“可怕!”
不为轻轻说:“那么,辞退此人,由我们三个女将来服侍老父饮食便溺可好?”
大嫂马上噤声。
不劳“唷”地一声。
不为又说:“抑或,送到老人院,长年对牢陌生人,任人宰割。”
不劳说:“这阿忠月薪要万多元。”
不为说:“比起注册护士,只是小数点,二十四小时服务,认真难得。”
她们两人这才不响了。
“大哥可打算找工作?”
“也正在托朋友看市道。”
“那边的房子打算租出还是卖出?”
“当然是出租。不为,这些你就不懂了,房子怎可以卖,好歹留着收租,十年八载之后,归了本,交给孩子们。”
大嫂脱口问:“爸妈这幢小洋房,现值多少?”
不劳骄傲地答:“最多值三千万,此刻尚值一千万。”
大嫂咋舌“这么小,这么贵。”
不劳得意洋洋“越贵越有人要。”
大娘打如意算盘:“我们两家人,不虞五百,你四百,不为也分得一百。”
“为什么你五百?”
“不虞是长子,多分一份。”
不为微笑“是,父母都睡到街上去。”
她站起来,替小仍补习功课。越教越有兴趣,英文及算术之后,教小仍写毛笔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君子不群不党…
老人走过,也过来写字,提着笔,想一会,忽然写:“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不为呆住。
“爸,爸,你都想起来了?”
老人放下笔。不再言语,恢复迟钝。
于忠艺说:“请恕我多言,有一间特殊学校…”他把资料交给不为。
不为回过神来“啊,是,咦,这学校适合小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