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袖子,一道道菜指给江磊瞧。“这道清净无瑕,为了这虾子,她今早还拖着我亲自去湖里捞虾呢。”
“喔,还是不同种的明虾和猴虾呢。”江磊惊异的说。
“是呀,明虾蛋清合炒,吃起来清淡可口。这猴虾呢,则是干椒、花椒、胡椒加葱韭蒜末炒香而成,味道着重辣得干浮实在。怎么样,闻起来味道不错吧?”她捧起来,很得意的送到他面前。
“嗯。”江磊闻了闻,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指着另一道黄绿相间的菜肴。“这个呢?”
“这是珠联璧合,”她笑起来。“黄豆、豌豆、香菇,还有这时节已经吃不到的冬荀,她花了好大的工夫才买到的。上面是去筋去骨切片的土窖鸡,吃了清血养气。”
“那这个呢?”江磊看着那已经撒上姜片的鲤鱼,突然忍不住笑问。
“这是相思鲤鱼。鲤鱼下面是河诠,还有当归、川芎、熟地,习武之人,吃了这道菜会功力倍增。”
江磊噗一声,忍俊不住。
“别说了,这碗用莲子芋头掺排骨熬炖的好汤,是不是叫怜香惜玉?”
“你…你怎么知道?”
江磊由微笑变成大笑。“唉,河诠儿死要面子,又舍不得放弃冯即安,她竟想到用这些菜来表白,真的是用心良苦。”
“冯少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的。”
那个臭丫头毁了他美好的夜晚。
冯即安咬牙切齿的想。今晚的清风明月,对他全失去了玩赏的意义,这一切一切,全都是那个小丫头害的。
“你今天不太对劲。”佟良薰瞄了他一眼,眼睛没停止欣赏才织好的一块精致湘绣。
“有吗?”冯即安回神,把茶一饮而尽。
“又是阜雨楼的刘寡妇?”
“她不是寡妇。”冯即安不悦的开口。“她只是顶下她师父的名号,不想以真名示人。你不要每次都喊她寡妇。”
这话的语气证实他心情的确非常不好。
佟良薰识趣的闭了嘴,注视手中的绣绢。
“喜绫儿都这么喊的,”他咕哝一声。“反正知道是同个人,有什么不一样。”
“嗳,别说了,女人全是一堆麻烦。”冯即安手背支着额心,忿怒顿时转为无奈。
“你要是真的讨厌女人,就不会一而再的去惹刘…呃…惹河诠姑娘发脾气了。”
“我惹她?!”他横了佟良薰一眼。“她别来找我碴就谢天谢地了。”
“当然。”佟良薰接下话。“但话又说回来,梁姑娘为人豪爽,在这儿这么久,我还没碰到几个像她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难怪樊少爷虽然挨了打,仍对她念念不忘。”
“你那喜绫儿不就是一个。”听出佟良薰透露出暧昧不明的意思,冯即安转过脸,让对方瞧见自己一脸的不悦。
“她还只是个孩子。”佟良薰微笑。“我佟良薰对孩子向来只有疼,没有爱。不过,对梁姑娘,我是…”
“怎么样?”冯即安大声问,口气逸出的酸味竟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皱起眉来。
“发乎情,止乎礼。”他咧嘴一笑。“你不需要这么紧张。”
“我没紧张,你才有问题。”他扭过脸,托着一脸的烦恼。
他仍然皱着眉头,眼前却浮起河诠那又哭又强的脸庞;亮晶晶的眼眸沾着两滴泪,圆滚滚的盯着他瞧,冯即安突然咳了咳,嘴角却不试曝制,轻轻被牵动起来,笑了。冯即安确信自己疯了,一个男人被羞辱了还能感觉到愉快!
可是只要想起下午的情形,他就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一辈子还没在他人面前这么糗过;尤其,还是他曾急欲摆脱的女人。他个性洒脱笑闹惯了,任何事总免不了要拿来调侃讥讽,如今自己碰上了,还是忍不住要拿来嘲弄一番。
就某些方面而言,梁河诠的脾气跟个性跟他还真是搭得来。当然,这得扣除认路这一项。
讲到认路…捧住午后撞上石头还肿得热辣辣的半边脸,冯即安的笑容在手掌间加大。老天!忙着介意樊家那件事,他居然找不出时间来好好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