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将青磁茶盖沿着杯缘轻轻磨了磨，玉如霞轻轻啜了一口，细声问着颖儿：“谦哥这两天的行程，不是该到河朔牧场开会？”

“呃…”颖儿有些吞吐，不大敢抬tou看她。

“怎么啦？”

“堡主…gen本没有去河朔牧场。”

玉如霞的yan神瞬时黯下。

“小南怎么说？”

“三天前，堡主只带着一名随侍的丫tou，入夜时悄悄离开了川风苑。”

她僵ying地转过tou，nie着手绢儿的手指揪jin得发白。

“有没有说…去哪里？”

“堡主没有jiao代小南。”小南口中随侍的丫tou，不说主仆俩也心知肚明。一段对话说到这里，颖儿看看主子哀愁的神se，口气更加怨怼。

玉如霞十指扭绞得更苍白，像她褪尽血se的脸颊。珞江！她在心里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为了那个女孩…牧场里有这么多的事，谦哥却放下了一切，带着那个女孩跑得不见人影，独独就是为了那个女孩！

珞江！她哀哀地在心里念着。如今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这一切？谦哥待她向来温温和和的，从不曾像那一天如此狰狞。玉如霞闭上yan，失去一切的恐惧gan再度攫住她的心脏。

“小姐，颖儿去问问房总guan，或者杨大叔，也许他们都知dao…”颖儿想劝wei什么，却无端地哽咽。

玉如霞咬着chun，抬起tou，灰惨的脸上勉qiang提起笑容。“也许谦哥只是想放松一下，这事…就当…就当咱们什么也不知dao。”

“小姐…”

“没你的事，下去吧！”

走到门口的颖儿平不下这口气，又绕了回来。

“小姐，好不好再找姜夫人商量去，也许，她能替您拿个主意！”

她心luan如麻地看着颖儿，嗫嚅半晌：“这么zuo…可以吗？万一让谦哥知dao了…”

“小姐，事到如今，你还顾忌什么？”一心想帮主子的颖儿，有些恼怒地喊起来：“再不采取行动，难dao要让珞江爬到咱们tou上？那个死丫tou，连姜夫人都没放在yan底！如果再不合计合计，就等着被赶chu狄家吧！”

“我…你确定这样好吗？”她掉下泪来，握住颖儿的手。

“走吧！”她半拉半扶着玉如霞。“姜夫人会有办法的。”

他们俩摸黑赶着一辆ma车，走了约莫几里路，才到松林子入口；回tou看过来时路，全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松林里tou一片漆黑。

“你要让我看什么？”她问，见月儿钻进云丛去，随手拿起ma车手边的灯笼。

狄无谦伸手取饼她的灯笼，接着捻熄里tou的烛火，两人瞬息跌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你怎么…”

“再等一会儿。”他拥着她，话中隐隐有笑意。“今晚是月圆的日子，一会儿，你就知dao我的用意了，你可以看得到更mei丽的东西。”

曲珞江惊愕地望着结在松枝上的白se碎hua，一朵朵掩映着月华，菁华璀璨。

“那是什么？”她忍不住轻轻地低喃。

“嘘…别说话，一会儿就知dao了。”他温柔地开口。

夜风掀开序幕，明run柔hua的月光芒随着拂动的冷峭风势，有如仙子披撒，渐次散开。

一阵风chui开她斗蓬上的小帽，结在松枝上的碎冰hua纷纷跟着风姿坠倒在地，像打碎一地的玻璃，清脆脆的迸裂声起，声音听在曲珞江心里，干净无垢。

她无法言语，直到狄无谦ti贴地替她拉上斗篷，揽她入怀。

“第一次瞧见？”

“那是什么？”她傻愣愣地问。

“住必外的人只要一瞧见霜hua，就知dao再过些时候，chun天就要来临了。”

“这叫zuo霜hua？”

他点点tou。“今年的霜hua结得特别好，你很幸运，看到有始以来最mei的一次。”

她望着狄无谦，回tou再瞧那些银白se的结晶ti。这些彩钻般闪耀的霜hua，仿佛是天空里习以为见的星子坠落促成；而那些hua，又一层一叠地飞进他蕴han笑意的黑yan珠，连她仰首惊愕的脸，都跟在他眸子里缠绵着。

她知dao，这一夜，永远会留在她心里，不是因为霜hua太mei，而是他的用心用情。

“咱们跑一程吧！”

“前tou…还有吗？”她握住狄无谦的手，不舍地上的碎冰。

他逸chu低低的笑声，吻吻她清凉的脸颊。

“有的，很多很多，这段路长得咱们跑一天都跑不完，就怕你会因无聊而抱怨呢！”

“多走几天，不就走完了？！”她为他的笑容而gan染了那分喜悦。

他低下tou，托起她尖尖的下颚，吐着白烟一般迷蒙的气息。“当然！不过，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地走。”

曲珞江怔愣于他口气里的认真。当那些话被逻辑转化为更有力的说明，她呆了。

“你知不知dao自己在说什么？牧场的事这么多、这么忙！你…”曲珞江俯下t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