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三天才把弹子房定案,接下来就是二楼的和式房间。为了保持通风采
扁,我拆掉南侧的墙,镶上玻璃瓦,再将两个房间中的墙也打通,做上日式的拉
门。这样一来,整个二楼都显得宽敞明朗,而且我的特殊设计使得即使在最炎热
的夏日也用不着开冷气,随时可以享受自然风。
这是日本建筑的精髓,一般只能依着葫芦画瓢的设计师全然无法体会的妙处。
我相信梁光宇看到改建完工的旧居后,一定会高兴没有找错人。
我也高兴自己的双手与心灵并没有因挫折、伤痛而麻木,我依然能做我想做
的,这就够了。
当我全心全意地投人工作时,梁光宇也像空气般突然消失。他很小心的不来
打搅我,即使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联络的,他也只找秘书代行。
我想他明白,在我心目中现在设计的这个屋子,重要性正如罗丹的《沉思者》。
堡作的医疗性与内分泌一样,在医学上都属于神秘的事情。
图一画好,我就叫我的翻译小林小姐唤工人来。
小林是日本大学建筑系毕业的高材生,又到柏克莱读了硕士回来,能够讲多
柄语言,她对我的设计很喜欢,尤其那间打通了的和室,看得她两眼发亮。
她不相信一个中国人能这样了解日本建筑。
“只是喜欢。”我告诉她。建筑这门学问博大精深,有谁敢说自己真懂?那
不是狂妄便是无知,更何况小林本身是建筑师,又是个日本人。
日本工人的效率很高,他们经过严格的训练,对自己的工作一丝不苟,失误
几乎是零。半个月内,我所要求的效果一点一点地做了出来。
我去请梁光宇来看,他不肯来。
他的秘书说,他要等完工。
也好,到时俟是100%的惊喜。
最先做好的是撞球室,完成的第一个晚上,工人们全走了,我要小林先回去,
一个人留了下来,没有对手陪我玩,但我自己一个人打,并不寂寞。
我打的是开仑。
两个母球向四面八方而去,追寻的不是落袋,而是生活中的一种空白。
球发出相互交击的碰撞声。
那也是孤单。
我握着球杆靠在墙上。
等这个房子装修好,我该做些什么?也许,那是另一段新生活的开始,天涯
海角,并非无处可去。
我闭上眼,舒出一口气。
楼梯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急急地上楼来,房子还没全装修好,回声来得特别
大,脚步声渐渐进了。
然后探进一张脸。
“他们告诉我,你在这儿。”
我大吃一惊,是张飞龙,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可以进来吗?”他问。
我点点头。
“你这么晚一个人待在这里,就为了玩撞球?”他似乎颇不以为然。
套一句他自己的话来反问他,他千里迢迢的来,可就是为了过问我这微不足
道的私事?
我要他挑杆子,他说:“我不会。”
这就结了。
我反过身,自顾自地打球。
他跟着我,好半天才说:“江枫,我有话跟你讲。”
“讲吧!”我把球狠狠地击落袋。
“在这里?”他为难地看看四周。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为难的,难道他还要在什么有特别布置的地方才说得出
来?
“如果你觉得难以开口…”我不想勉强他。
“不!你误会了。”他的额际流下了汗,看起来十分狼狈“我所要讲的,
与我私人无关。”
“与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