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叫秘书来收拾过。他说人去了,东西又何必留着。我知道,他一定是怕你伤心。”
伤心?我才不会对着书皮伤心。
“越红小姐,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关上门。空无一物反而看了更不舒服。
“老爷说,如果你喜欢,可以放自己喜欢的家具。”吴妈说。
何必这么麻烦。我摇摇头。
“老爷说,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外头不方便。”吴妈小声说。
我明白了,孙国玺知道我对这个地方有好感,但我怎会住在这里?这儿是嘉露的。
“我给你切水果。”
“不了,我该走了。”我忙忙离去.在街上闲逛了好一阵子,我又到乔琪的楼下,等幼稚园的校车。
三点半,车子准时到,保姆把小露抱下车。
“姐姐!姐姐!”她欢呼地跑向我。
我没有抱她。
我怕。
嘉露小的时候我也不肯抱她。
“姐姐…”她仰头看我。
我们去吃康妮热狗、露啤。
又烫又香的康妮热狗,买一送一。小露吃完了还要,我给她买了一包薯条。
“小妹妹好可爱1”快餐的女孩笑着探出头来看小露。
“我妹妹。”
女孩从柜台边摘了个气球给她。
漂亮的脸孔,到哪里都不吃亏。
“你们长得好像哟!”女孩一边舀薯条一边说。
小露笑得露出两个白白的门牙。
“不能再吃糖了。”我指着她“再吃,牙齿中间一个洞就糟了。”
“不吃糖,吃圣代。”小露踮起脚跟瞧印着各色食品的幻灯片。
那个圣代别说她看了心爱,我都有些馋涎欲滴。
“你假如乖乖的,明天买。”
“我乖!我乖!”她忙不迭地说。
她再乖也得送她回去。
“再待一会儿。”她那哀求的表情,又软又甜的声音,教我几乎要答应她。我大概是老了,嘉露小时候怎么求我陪她,我都没理会过。
我硬起心肠。
小露瘪着嘴,回头看看我,垂着脑袋进去了,双肩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她深深抓住了我的心。
回到家,陈诚不在,深锁着的门外,站着个人,是韦杰恩。
他不放过我。
“我们可以谈谈吗?”他问,态度谦恭,八年前那个意气飞扬的年轻人不见了。
“有什么可以谈的?”我扬扬眉。
“张律师告诉过你,我…想跟你结婚。”
“有很多人想跟我结婚。”我不屑地。
“我是百分之百的诚恳。”
“别人也是。”
“我会给你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其他人也会。”
我注意到,他脖颈上的青筋暴了起来。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从来都不是。
可是他又忍了下去。
我看看他,心里想笑。不知情的人见我们站在这儿,谈的又是这些内容,足以认定我们是过气舞女与恩客在重叙旧情。
“孩子还好吧?”
“好。”
“我是指我们的孩子。”他似乎不太敢相信我答覆得这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