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的某一部分,现在也是。”
陈诚还是那样呆呆的。看样子,强势国要彼此攻击,或是消灭第三世界的人类,用不着发明什么生化武器、核子弹头,只要多方研究失恋的方法便可遂愿。‘“听我说…”我把声音放柔和了,靠近他。真是不得了,他身上有股馊水的味道,但那也竟包涵着亲切感,那味道是童年陋巷记忆的一部分。
“人的一生很短,可以拥有的不多,可以失去的更少,换句话说,你不曾拥有过巫美花,也不曾失去她。”
我以为自己是老子第二,但不料陈氏的金口竟出乎意外。
“你妹妹死时你不哭吗?难道你也从不曾拥有过她,也不曾失去她?”
看样子,这叫做伤心人对伤心人,流泪眼对流泪眼。同样遇到伤心事,我在他面前逞什么强?又何必冒充哲学家?混乱的世界,岂会件件不动心?但我不预备与他相对唏嘘。
“我妹妹的事有人告诉了你?”
他点头。原来海伦并非与他全然不识。那…我住到这儿我一下于明白了过来。可恶的海伦!可厌的海伦!她是浑帐加二百五。
我若犯了人间罪下地狱,她绝对不止去十八层,一定还有得落。
“我妹妹…”我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说得出话来“我当然难过,但直到她去时我才明白,活的人为自己流泪,并不是为死人哭。”
他对我的大道理惊讶。
“我妹妹死了,我哭得再伤心也对她无益;巫美花离开了你,你把自己弄成多悲惨都不能挽回。”
“我没有要挽回什么。”
怎么没有?他受我指责还想挽回面子呢!
人做某些事,总要带点强迫性,但我还没办法强迫他不哭。
“我只说到此为止,陈先生,你是聪明人,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他是聪明人,聪明人不该任自己坐在这儿如枯骨朽木发臭发烂,更没有人要。
我走开了,两步之后又回头:“我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你可以先把自己洗刷一下,也许你会改变想法,喜欢自己也不一定。”
他的脸被我的刻薄话说得飞红。他还知道脸红,应该还有救。
孙国玺找我去谈话。他才四十五岁,但嘉露害他一夜之间老了不止十岁。
她是个小害人精,平时顽皮调皮,死了还折磨人。
他在松石小筑接见我,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
“嘉露着医生的事你事先知道?”
“不知道。”
“你曾带她去检查过?”
“是。”面对他的指控,我无从分辩。他知道这么清楚,绝非空穴来风,八成请了私家侦探。他是冰山型的人物,表面不动声色。
“多久的事?”
“两个月前。”
“医生怎么说!”
“她没有病,但是要用坐葯。”“和一个男人讨论这等隐私的事,难免面河邡赤。
“那时候你就知道她…”
谢天谢地,他没说出“失贞”这两个字。
“知道。”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好半天才问:“她告诉过你是谁吗?”
“她没说。”
“你问了吗?”
“这有什么不同?”我轻声问。
他许久许久才叹了口气“没有,没什么不同。”
虽然已是秋天,但房间面向花园两边的活动帷幕依然是打开的,坐在房里也跟坐在花园中一样,可以轻易看见盛放的花朵、营营的蜜蜂、树丛与蝴蝶…
微风中,一阵又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
那香气扑朔迷离。让人想问:到底有没有玫瑰花?虽然亲眼看见了,仍然被风愚弄。
十五岁的花,还没开就谢了。
“你回去吧!没有别的事了。”他这算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