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父母的童心会感到恐惧、无助,我们的童心为了避免他们童心的反对、忿怒,不自觉地以孩子气的举动,发展出和平共存的方法。
这种拓展相互童心关系的特殊交互作用,称作“歌舞”因为两者都有重复的、韵律的形式…相同的文字、相同的音乐、相同的舞步,会一再地重复出现。
我跟母亲的关系正是如此。
我的十七岁耻辱,不言不语…等等,似乎都跟她脱不了关系。老式的歌舞。
但那是从前,现在我下定决心离开她。
我写了一封信。
信上极尽婉转之能事,尽管我所要讲的不过是一句话…放我一条生路,让我走吧!
我留在这儿,是丢人现眼。
我费了大功夫写信,写完了搁在她梳妆台上。服侍她的林嫂告诉我,她随孙国玺去美国旅游,孙国玺先回来,她还没玩够。
看样子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却又瞎又聋,什么也不知道。
我捆好行李,随时预备走,等了一个礼拜,母亲还没回来。我等得不耐烦,干脆先住在办公室里。
黄百成见我提了行李去上班,嘲笑地说:“咦!这里是难民收容所吗?”
我睡我的桌子关他什么事?一点同胞爱都没有。
“你住进来,别人会说闲话。”他继续杯葛我的行动。
“谁?南茜张?”
“她姓张名南茜,不是外国人。”
“他们一家不都是外国人?她父亲叫亨利张,母亲叫玛莉张,妹妹叫莉莉张。”
“至少,张祥瑞不用洋名字。”
“他不取洋名字,倒娶个洋老婆,华洋杂处,五族共和。”
“瞧你那张嘴。”
“怎么样?”
“就像兰花,一到春天就开个不停。”
“纯属抄袭。”我嗤之以鼻。
“天下文章一大抄。”
“别抄我的。你不付版税,我告你海盗行为。”
“那你睡在我桌子上,怎么说?”
“你下班了,看不见。”
“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你甘愿作瓜作李我不在意,总之,我住在此地期间,你每天准时上下班。”
“我在我的工作室,不吵你就是了。”
“你喜欢穿汗衫工作,我受不了。”我一口拒绝。
“我以后多注重服装礼貌,还会打领带。”
“那更糟,光打一条领带,连衬衣都不穿。”
“好吧!给你一个星期找房子。”
“你保证在这一礼拜准时上下班?”我不放心。
“嗬嗬!”
他整整一个礼拜没上班。
我不会笨到以为他病了。
他生得是懒病、游玩病、花钱病。
我知道该去哪儿找他,可是我没空,我要工作,要寻找吉屋乔迁,还要应付南茜张。
“他不在。”我在电话里说。
但她再也不相信我,每天装不同声音来打探,有时候还找人冒充黄百成的朋友。
谈恋爱谈到这样,我为她觉得悲哀。
她却乐此不疲,不肯降亡了事。
反正这不干我的屁事。
张祥瑞却找上门来了。
一天,我正在努力工作,他来了。
“我有活跟你说。”他的神情沮丧。
“我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