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呕尽。
“姑娘若是不肯继续这盘棋,下次盘中的便是奴婢姐姐的另一条手臂。”身后婢女平静道。
门“咿呀”一声被重新合上。
坐在棋盘前的屠征,目光没有离开过她,只是带了几分不耐:“决无屈从一途,嗯…来得倒比我料得还要快。”
她的屈从决非屈从于他:“以残虐为手段,你有什么好得意?”
“我得意是我用对了方法。残虐又如何,你不是乖乖地来了?”他道“看了那样东西,你难道就只想到这些?”
“你简直不是人。”
他抚掌:“骂得好,你骂得越狠我越高兴。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骂过我,不枉我对你另眼相看…连最喜欢的双婢都赔上了一个。”“一一要不是你,左剑也不会断了一只手臂。她一臂因你而少,月向晚啊月向晚,你害惨人家了!”
“施不施行虐刑全在你一念之间,于我何干?!”
“若你不推三阻四,装模作样半天,她那一臂又怎么会断?”
“你到底还要怎样?”她咽下怒气。
“我要怎样?你为何总爱问我要怎样?你没有自己的主意么?我想怎样,你装成不知道,也装得太矫情了些。”
“三盘棋定生死,我们现在便可以下完第三盘。如果我输了,命留此地;但如果我侥幸赢得,你不可食言。”
他嘲道:“你不是早说第三盘认输了么?现在却来叫我‘不食言’?”
“情势不同,岂可同等而论之?我既然已来这里,第三盘棋便没有道理不战而降。”
“你想下,我却没有心思下了,万一你输了,我可舍不得你死!”他邪笑着看她道“你那一骂可骂得真‘好’!我想了一日…天生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宫主,地就任得我横行!我不管什么仗势欺人、强取豪夺,今日权势在我,便由我说了算!你若不服气,你也去当个少宫主让我瞧瞧。为什么天下千千万万人中,我便是龙凤?只能说天意如此,既然是天意如此,我又怎么能逆天而行?”
一听之下,这一歪理倒真有些似是而非。
她听得心如坠冰窖:“那你是说,无权无势之人任人宰割也是理所当然?”
“不然你以为天下征战所为何来?我名中‘征’字取意便是如此。为权为势,为不为人所宰割…难道你不爱这权势?”
“权势非世间一切,亦有它所不及。”
他觉得有趣:“何谓它不及之处,你倒是说来让我开开耳界?”
“长幼之亲,朋友之义,男女之情。”
“有趣,有趣!”他闻言竟然放声大笑“大灾年中,百姓卖儿卖女,易子食之的不在少数,何来亲?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命!朋友之间,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一朝失势,树倒猢狲散,谁去讲你的义气?至于男女之爱,你去问街中乞丐,会不会有我的桃花艳运?或者…”
他抚过她冰玉雪瓷似的脸孔“你证明给我看看?”
她痹篇:“你所看也不过是人间丑恶一境。你爹抚养你二十几年,难道不能说明世间亲情?”
他眼微一闭,星光闪动,轻笑了声,以眼前这男人而言,这讽笑却别有风华。
“今日我若是毒发攻心,躺在这儿成了废人,你猜他会不会来看我一眼?紫微垣宫还会不会有‘朋友’来称我一声‘少宫主’?我的‘红粉知己’中又还会有几个‘知己’?”
长幼之亲,朋友之义,男女之情,无一不在变幻之中,无一可永存。
“那你为何不想想平日你是以何对待周遭之人?以此心鉴彼心,你今日断了婢女的一臂,他日你叫她如何还能对你存主仆之恩?你若有如此一日,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那我若对你好,你会还我千倍百倍的好吗?”他突然认真地看向她。
她涨红了脸:“那自然不同!”
“哪里不同?我只知道我对你好了,你却不领情;你尚且如此,还谈什么与人家投桃报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