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牛棚来了。围栏坏了有一段时日,前两天他就进城买了些木材回来,工作太多以致拖到病好了的今天才有空修补围栏。
他先量了尺寸,然后锯木头,由于太过专注,也因为锯子发出的声响,所以他不知江早苗正杵在自己背后。
“喂,阿公要我来叫你回去吃大补帖!”
见他只是稍停一会儿便充耳不闻地继续锯木的动作,她本就不太爽的心情愈显恶劣,倏地就划步到他面前来。
“你聋啦?没听见我在跟你讲话吗?”
他抬头看她一眼,继续锯木头。
“你…”她从他的脸往下瞪,赫然发现被锯到一半的木头上有血迹。“哎,你瞎啦?没看见自己流血了吗?”
他扔下锯子,坐在地上,没有表情地看着自己左手食指上的伤口。
“你哑啦?”她看着那尚在流血的伤口,吃惊于他没有反应的反应。
“我全残。”他抬头仰视她。“又聋又瞎又哑。”说完冲她一笑,笑里不无挖苦:“你突然背后喊我,吓了我一跳,这一闪神就锯破了手,一点小伤不值得大惊小敝,所以我就没停下来乞求你的关心,结果…”他刻意稍停“我就成了全残。”
“哼,这下你更有理由哈大补帖了。”她白他一眼就开步走“快跟我回屋去吃阿公精心为你调制的葯炖排骨,别害我挨骂!”
“别跟阿公说我受伤的事。”他还坐着,转头提醒她一句。
“我当然不会说,说了阿公会很伤心的,你丢了他一块心头肉!”
他刚要站起身,她最后那句话教他坐了回去…
“别告诉妈,知道吗?”
老三心血来潮,说要修马棚,阔儿守在一旁,专心地看他修围栏,看着木屑随着他手中的斧头飞扬,眼里净是崇拜。他一不小心,让斧头划过左小指,流了好多血,却是在她替自己包扎伤口时交待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你怕挨骂。”
“我怕妈伤心,我丢了她一块心头肉。”
心头肉?傅强不禁看看自己的左手,不解的是,阿苗为什么那么不温柔?她该替他包扎伤口才是,而不是这样漠不关心的走开。
她可以什么都不记得,但不能忘记对他好。
“你到底走不走?”阿苗折回他面前,怒火又旺了些“等一下看见我被阿公骂会使你人爽身体勇是不是?”
“我根本没听阿公骂过你,你为什么…”
“阿公对我可没像对你这么好!”她虎着声吼断他之后又盯着他的手“好啦,我先回去拿OK绷来包一包也好,去水槽那边把手洗干净了等我!”
“阿苗,你来帮阿公补两个扣子。”江老先生找出一件条纹衬衫,发现胸前和袖口各掉一颗扣子,于是下楼到客厅里向孙女求助。
她接过阿公手中的衬衣,揣在怀里,继续看电视。
“你这样拗衣服会皱得不像话啦,那是我明天喝喜酒要穿的呢,我们家没有熨斗,你不要忘记了才好。”
她盯着电视,掸了掸衬衣就把它放在一边。
罢下楼来的傅强看见了这一幕。
“阿公,我帮你缝扣子。”
“你还会缝扣子喔?”阿公赞许地直对他点头“真不简单那,男孩子会这个的已经不多了。”
他去拿了针线盒,开始穿针引线的工作。阿苗的目光一直也没离开过电视萤幕,但她早就没把心思放在上头了。
她不平于阿公和傅强之间的亲密感情。为什么傅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轻易地就获得了阿公的信赖和关爱?为什么十二岁以后就跟阿公住在一起的她却得不到这些?
“阿苗,明天隔壁村陈家的喜酒你要去喝吗?”阿公发现她一脸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