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弹琴，一方面是他本很少与其他人打，另一方面，是因为弹琴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而她，正在为他提供温，就像当年的那个黄昏，一位清秀丽的女孩走向他，慷慨地伸援手。

“小时候，我常常听外婆弹这首曲，有一次，我忍不住请她教我弹，可是才教到一半，她便将我赶房间。”他的神像是看向某遥远的地方，语气飘忽。

方展羽低望向覆在他手上的冰凉小手，可以觉到她柔的掌心，还有修长指尖上因练提琴而生的茧。

然后，他往旁边挪了挪，在琴椅上腾个空位给她。

“那么，以后你想弹琴时，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合奏吗？”她走到他边，轻轻握住他搁在琴上的大手“有我陪着你，你就不会孤单了。”

“因为你不专心，还是太笨教不会？”赵星慈开玩笑地问，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

乎赵星慈意料之外，方展羽忽然打开钢琴盖，拉开琴椅，在上坐下。

“因为你是我在世界上惟一的亲人。”他的语气多了些孤寂，那孤寂现在他这个骄傲的人上，令人心疼。

“你会弹琴？”她的气像是看见猪会飞一样。

她实在很难把方展羽和钢琴联想在一起，不过，他既然可以是一个杰的艺术家，当然也可以是一个音乐家。

很快地，赵星慈便抓回音和节奏。

“如果你不想说…”

赵星慈闻言抬，这才留意到他脸庞上的苦涩表情，还有一丝自暴自弃的绝望。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方展羽脸上瞧见这表情。

惟有借着音符，他才能偶尔让他封锁住的灵魂获得释放，他从不认为有人能了解他投注于琴音中的情，更别提能与他相应和。

不等她有所响应，方展羽面对钢琴，十指开始灵巧地在琴键上舞动起来，一串优畅的旋律自钢琴泻而。

当最后一个琴音消失在空气中，赵星慈放下大提琴，轻声问：“为什么…你会为我破例？”

简单而优的旋律不断地重复，两人似乎也没有停止的意思，某借着音符相互传递。赵星慈甚至觉得，借着音乐，她好像可以碰到方展羽寂寞的灵魂。

他明白，她说的不只是一个人弹琴的孤单，而是那植在他灵魂，无法抹灭的寂寞。

“不只弹琴而已，我要和你过一生一世。”他抬起，黑眸直直地望那双现在他梦中多次的双眸。

“这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但我必须让你知。”他截断她的话，继续说。他考虑

即使他们已经成为恋人，她总觉得他心底的某个地方是她无法碰的，但借由音符，她觉得到他的全。

这回，他不会，也无法再推开她的手。

。”她学大提琴学了快六年，一度还参加学校的乐队，后来开始当实习医生后才没再继续。

可是，赵星慈却到了。

为什么她总是可以明白他？方展羽一边敲打着琴键，一边困惑地自问。

赵星慈上听那首曲，是许多耳熟能详的《绿袖》，那是一首哀悼逝去的的曲。

“都不是。”他自嘲地哼了一声，好一会儿后才说：“是她无法忍受看到我。”

他们俩从来就没有合奏过，但是清扬的钢琴与低沉的大提琴却合得天衣无，仿佛练习过无数次般。

“你说你只会弹这首曲？为什么？”他们两人并肩而坐，她的手仍然与他的握，虽然亲昵，却奇地自然。

心念一动，她奔回房间，拿她的大提琴，合着他的琴声，拉奏钢琴与大提琴的二重奏。

“只会一首。我从没弹给别人听过，今天特别为你破例。”那声音、那语调，低低柔柔的，像是会魅惑人心似的。

她隐约想起当年那位托车行老板骂他的话，突然间，有不想听下去的冲动，并不是因为厌恶或鄙视，而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