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米契而言，等待艾莲的时刻比囚禁的五年更折磨人。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机场接艾莲？”米契向安排他住进五月hua饭店tao房的国务院官员黑亚力抱怨。

“机场是最容易被记者盯上的地方，”黑亚力说“而且你这张脸很快就会被认chu。”

“你知dao五年不见老婆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我打电话给她时，脑海就不停地chu现我捧着hua站在飞机旁边的画面。”

hua是米契囚禁期间经常思考的主题。第一年，他幻想自己捧着玫瑰hua回家见艾莲。后来觉得玫瑰hua太普通，pei不上他老婆，就换成chu3ju，因为艾莲想在贝鲁特的公寓zhong维ju。到了第三年，他又觉得chu3jupei不上他chu众的meijiao娘。

之后，他便为返家当天该送什么hua给艾莲的问题，整天搜索枯chang，想得都快发疯了。他考虑郁金香，却怕它们使她勾起他被人绑架的不愉快回忆。直到去年chun天，他才zuochu最尽人意的选择。

“我很抱歉。”黑亚力把话筒jiao给他，说dao。“不过，如果你需要hua，门房会替你安排，让她一定进tao房就看见hua。”

“意义不同。”他咕哝着接过话筒，三分钟后挂断。门房承诺，一小时内把hua送到。

米契开始踱步。“我还是不明白，你们这些政府官员为何把我当成间谍一样，看得这么jin。我是记者，可不是中情局间谍。”后面那句话，他已对绑匪说了五年。他不怪他们不相信他，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mei国间谍才敢冒生命危险跑到战区凑热闹。

“相信我，”黑亚力说“如果你是中情局的人，我们就不会把你送到这里来。”

米契兀自嘀咕着驻足窗前，双手cha进后方ku袋。他一shen的新衣新鞋是他们在德国替他买的。空军基地的指挥官为了面子，好歹也得将送回国的落难子弟，打扮得整整齐齐的。

“就算消息走漏，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黑亚力的叹气声仿佛在说：他已蓝得再辩解了。“听着，黎banen和德国方面走漏消息，白gong已经很不高兴。在外jiao程序未解决之前，我不能放人。”

米契懊恼地往蓝se法国沙发一坐。他tou疼yu裂，心急如焚。“去他的外jiao程序！何不说实话算了？总统下届还要竞选连任，我正是活生生的拉票手段。”

“我的职责是，在明早的玫瑰园典礼之前，尽量迎合你的每项要求，让你每分每秒都过得舒舒服服。”

米契暗地诅咒两声。“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记者，我会据实报导我在华府形同监禁的遭遇？我会告诉全国同胞，关在黎banen地窖与关在饭店tao房并没有差别？”

黑亚力付之一笑。“差别可大了。这东西，黎banen肯定没有，”他打开小冰箱，拿chu一罐冰啤酒，丢给米契“放轻松点，康先生，光是对我发牢騒，你老婆搭乘的飞机也不会飞得更快。”

照米契以前的个xing，绝不会容忍政府官员对他发号施令。康米契的脾气坏得chu名，但他并不认为自己难侍候，或许只是刚烈了点。他从不觉得要求完mei有什么不对，他不仅对别人严，对自己更严。他天生就是当记者的料。６岁时，他向海lun姨妈求得一台小印刷机，对那zhong必须一张一张压印的橡胶制品，把玩不厌。８岁时，他的《俄罗斯山评论》衷漂chu版，共招来２５名订hu。１0岁时，他有３名小特约记者，１00名订hu。《俄罗斯山评论》衷漂６页的新闻，成了订hu茶余饭后的话题；每周四一早，他们便端着咖啡坐下来翻阅，瞧瞧邻居们过去一周发生了什么事。

肯尼迪被暗杀那年，他１１岁。伤心yu绝的校长宣布停课，他冲回家，打算编一栏特辑，结果一直未付诸实施，因为集chu版者、主编和记者于一shen的米契，陪他哭红双yan的母亲坐在电视机前，整整看了三天的新闻。

bang周，他领chu银行的积蓄，挪用购买压印宾筒式印刷机的预算，从当铺购得一架中古８厘米摄影机，开始游走旧金山街tou，猎取镜tou。某一天经过联合卖场一家珠宝店时，意外拍下两名持械劫匪逃逸的过程。当地电视台买下了他的录像带，并对他zuo了一段专访，安排在当天晚间新闻播chu。他的众亲朋好友齐聚一堂，观看他的chu1女作。当看到他拍的录像带和他接受电视台主播朗华丝访问的画面chu现在荧光屏上时，他对这一行更是着迷了。

多年来，他的外号多得不可胜数，有人说他是天才、huahua公子或独行侠，也有人骂他混dan。只要他们承认他是“正确的”他不在乎他们如何叫他。他的可靠消息来源，遍及全球。评论家和观察家一致推崇他是最值得信赖的电视记者。电视台主guan给他不少升迁机会，但每次都被他拒绝，理由是：坐办公桌与坐牢无异。

然而，他终究还是坐牢了。他不喜huan囚禁的滋味，也不想再an照国务院的游戏规则，陪黑亚力玩捉迷藏。

米契喝一大口冰啤酒，滋味和记忆中的一样沁人心脾。“如果我夺门而逃，你会如何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