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失去踪迹,她却不曾停止步伐,仍然力排堵堵肉墙,追到了最后。然而引颈四望,却无瞥见那萧索孤寂的身影。
立于人声喧哗的岔路中央,她不死心地转身逢巡每一方向,心里清楚知道,他必定在某处藏匿着不肯现身。于是,她断然摘下髻发之上的紫柄流苏簪子,举到了半空中。
“邱海堂,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请你出来!如果你不肯面对我,我会当作你对我的感情已经不存在!也当这簪子失去意义!”
宣告的话一出,又引得不少人交头接耳的指指点点。
“这不是那个‘刁蛮千金’吗?她又在干嘛?”
“上回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丑事,现在还敢站在大街上?真是恬不知耻!”
“身为女人,我真为她感到羞愧!”
霍语珑无惧于市井间的辈短流长,会将她传成什么离谱的版本,此刻她只想再见他一面,想问他为何弃晏芷而不顾,宁可孤独的离去,让真正爱他的人为他伤心…
从隐处缓缓踏出的一具颀长身躯,背光出现在街的一端。
她慢慢将手垂下,凝视着这个扰她、困她于情爱中不得脱身的男人,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
“丢掉簪子,就表示你此生此世都不愿再记得我这个人,是吗?”他的声音仿佛来自空谷,空茫、缥渺、凄凉。
“我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为何,你狠下了心,眼睁睁让晏芷嫁进方家,嫁给那个花心大少?”
“是她的决定,我阻止不了。”
“难道她不该是你的责任?”
“同样的话我已说过了,再说你也听不下去,就当我是无情无义的人,管不了他人生死,也管不了谁幸谁不幸。”选择忠于自己的感情,是他这一生惟一的执着。
“我以为,像我这样自私自利、从不为他人着想的人,已是十分可恶,没想到,你比我还残酷。”
“你错了,真正残酷的人是你,你的愚昧让你为了朋友而牺牲自己,以为这样才算是伟大情操。”
她强力克制着心中激潮。“我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伟大情操的牺牲。”
是光在移动,还是他在走动?
她在他缓慢的移动中,隐约瞥视到他日益削瘦的脸庞,及满布苍桑的风霜。
“你牺牲了我,不是吗?”眼底的轻鄙与唇角的冷笑,远比任何利器都来得尖锐,深深刺入她哽住的喉咙中。
“我…我并不是…”
“没有差别!”他急切地截断她的话。“总之你做了抉择,而我和晏芷都是一样的人,对爱不强求,她等不到我,我等不到你,至于你等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要我说什么,才能让你比较好过?”她颤抖轻问。
“都不用说,因为我并没有抱着希望。”邱海堂淡漠地别过脸去。“那把簪子,你不要就扔了吧,我不在乎了。”
一咬牙根,她霍地脱口而出。“但我在乎啊!”从他震动后的侧脸,看不出他的神情是否出现变化。
“我…我…”说出来,快说出来呀,她在心底拼命嘶吼着,话却卡在喉头无法成句。她不习惯在人前表达感情,更不习惯说些好听的话,她从来就不是那么柔情似水的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