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的夜晚,拱桥下头、河堤边岸的阶梯上,她独自瑟缩在月光照不进的角落里,瞪着河面结冻的白色冰霜,忍不住挑起脚边一颗石子,在冰面上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里头似有潺缓的河水尚在流动。
“都已经冻成这般,该是没有任何鱼儿能活了吧?”她喃喃低语,专心地再把洞敲大,以致未注意背后传来琐碎的脚步声。
霍诺珑被这突来的声响骇一大跳,身子微倾险些掉进河里。
“又是你!”真是来者不善,她瞥过视线,看到邱海堂那张故作微笑、卓尔不群的脸庞,马上又撇过头去相应不理。
“为什么没去吃饭?”
她暗自决定无论他说了什么都不回答,因此兀自继续敲着冰面。
“是为了晏芷的事难过,还是为了自己的未婚夫另有新欢?”
“什么?!”
当场,她像被戳中致命要害般地跳起,那双愤怒至极的乌亮黑瞳,闪耀着激昂的火光,在瞪住他的同时,身子也一阵轻颤。
“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你没去吃饭?”他露出狡猾表情避重就轻。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因为痛恨你,所以耳闻你的事情便记得特别清楚。”他神情愉快地耸着肩。“而且,我还可以奉送你另一件消息。”
她一顿。“什么消息?”
“时二少的新任未婚妻,是当今圣上失踪十八年的二公主,比起你这曾是京城首富的第一千金,还是略胜一筹。”
“公主?”她再度一呆,焰气有如急流勇退。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
那个郁还烟不但拥有倾城之貌,还是名尊贵非凡的公主。
也难怪时墨全并不在意与她的这桩婚事,难怪…
“你很在乎时墨全?”敛住了笑意,邱海堂用着正色目光定定注视她。
这一刻,她居然笑了,笑得凄切惨澹,仿佛他说了句可笑又可悲的话。“在之前我根本没见过他,如何在乎?”
寒风刺骨,她的笑比这道冷风还要来得更冷,他不觉打了个冷哆嗦。
“那么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天地之别’这四字,原来是这么用的!”语气倏地一沉,阴郁的眼转黯,唇角的笑亦敛,哀痛逾恒的心…无从愈合。
仿佛看出她受创甚重,他竟不忍心再去伤害她丝毫,这个始终倨傲、始终倔强的霍语珑,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后,露出了最痛苦的表情,却不曾为任何人、任何事,掉过一滴不争气的泪。
她静静地坐回阶梯上,垂下的眼睫遮住空洞的瞳眸。
邱海堂一时愕然,乱糟糟的思潮里揉进无限的怜悯与不明情像。
“…对不起,如果我说错了什么,我向你郑重道歉!”这是他现下惟一能做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