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商人面对面,她可没把握。
假若当今政局不是这么令她灰心丧志,走上仕途会是她较衷心的选择。
“所以这次爹才要你走一趟,由你来搭建我们之间的桥梁。”布局完全掌握在白锦川手中,他利用冠冕堂皇的言辞一步步引彤弓入瓮。“我们两家虽然有一县之隔,但在生意上总是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长久下来,不是他败,就是我伤,徒使他人坐收渔翁之利。因此,我希望藉此回相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规画规画咱们两家的将来。”
“那不是更应该由爹出面吗?”彤弓不禁怀疑白锦川是不是脑筋变迟钝了?
“问题是唐家指名要你。”白锦川说得跟自己无关似的。
“啊?”这个唐初龄在想什么?要个嘴上无毛的她跟他谈两家的未来?
“所以你推搪不了的,我看就让白忠陪你前去…”故意不留给彤弓反驳的余地,白锦川先声夺人。
“等等,总得给我考虑的时间。”
“有什么好考虑的?应对进退我自然会教你。”
“那…我要言嘉陪我去就好,不用劳烦白忠,他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无法拒绝,至少趁此机会捞点本。靖安县多的是玩乐处,她正好顺理成章出游,若身旁伴着啰唆的老总管,她怎能尽兴?
“嗯!”白锦川满意地捻搓胡须。“你肯答应最好了。”
他嘴角闪逝一抹诡谲的得意,而兴奋地准备拟定游玩计画中的彤弓压根儿忽略掉了。
****
数天过后,出发前一日,彤弓打点好包袱,兴匆匆来到白夫人房里辞行。
“娘!”彤弓两颊洋溢着喜悦,相形之下,白夫人脸色反而黯然。“你怎么了?”
“没事!”白夫人强打起精神。“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如晨光般和煦的口吻,暖得彤弓乖乖步向前。
“一转眼,双十年华就快到了。”白夫人凝视彤弓良久,手掌轻抚过她的面颊,一点一滴地,宛如欲将彤弓刻在她最深的心版上。
白夫人眸里的悲伤与懊悔,伶俐的彤弓一眼就看出来。
“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这么难过的样子?爹又对你怎么了吗?”彤弓攫住白夫人手臂,着急问道。
白夫人摇首,特意撇开的脸庞似乎在避免彤弓读取她的情绪。
“彤弓,你恨过娘吗?”
彤弓眨眨清灵的双眼,一副如坠五里雾的茫然。
“为什么?”
“我没有给过你一个正常女孩拥有的生活,甚至剥夺你本有的权利。我一定让你…产生过许多矛盾吧?”
可以艳若桃李、可以丰姿秀雅…这原本该是她的么女所应散发的姿态。但是,为了她个人的自私自利,她卖了她,让她成为如今这个模样。
“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会没有矛盾呢?”彤弓挂了个大大的笑容,企图使白夫人释怀。“矛盾不可能因为是男或是女,而决定产不产生啊!”发现自己真实的身分时,所有的痛苦挣扎早在一时间爆裂了。卡在各个矛盾细缝中,她没有恨过,只有心余力绌、莫可奈何。
直到言嘉发觉事实。
她想,也许缝中的她是因他拯救,才得以远离一切的自我冲突。
无关乎男女,以心传心的朋友,让她找到了认同自己的价值与伙伴。
“你呀!生得一张巧嘴,真不知是好是坏。”白夫人总算展露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