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哭了。而且哭得那么委屈,那么断肠。
昔日太平宁静的日子,仿佛回到眼前,那棵大榕树下,绑着辫子的小姑娘不小心跌倒了,疼得直掉泪;一把山羊胡的羊师傅,温言安慰着女儿的情景,竟那么清楚…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是不是上辈子?如今重逢,竟是天涯。
“他、他是我心爱的人…”今夜也许就会命丧此山,羊洁再也忍不住了,哽咽着说出了心底深处的话“我能再看到他,真的,真的好开心…”
“住嘴!”凶恶的斥责之后,羊洁的嘴被用力捂住了“想活命的话,就给我安静!”
宾滚的热泪却止不住,一滴滴,滚落。
即使死去,她也真的含笑甘愿。雁永湛的情意和眷爱,她来世会还…
身后的男子僵立了好半晌,良久,都没有声响。任由羊洁滴滴珍贵的情泪湿了他的手,仿佛洗涤了他手上的满满血腥罪孽。
突然,羊洁颈子上的刺痛淡去,蒙着她嘴的大掌也松开了。然后,她被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跌跌撞撞地往前奔了几步,摔倒在小径上。
再回头,身后只剩黑夜细雨中张牙舞爪的林木野草,随风沙沙摇曳。
追出来的雁永湛已经奔到她面前,他在泥泞的林间小径跪了下来,一伸臂,把娇弱人儿狠狠搂在怀中。他搂得好用力好用力,像是要把她搂碎了一样。
“没事了…没事了…”雁永湛温言安慰着,自己的嗓音却不由自主的也在发抖。刚刚,他经历了出生以来最恐慌的时刻,这种刺骨的恐惧,当然一时三刻不可能恢复。
死命搂着劲瘦的腰,在鬼门关打转了一圈又回来的羊洁,不顾一切,放声大哭起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傻羊儿,我会让你死吗?别说傻话了。”雁永湛柔声安抚着,一面吻着她的发心。温暖柔软的娇躯抱在怀中,他的心,终于踏实了。
“我不要嫁给朱石,我也不要去北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我跟着你好不好,当丫头一辈子也好,你娶别的女人也可以,我会伺候她,我一定会…”
她的恐惧如此深刻而压抑,在生死瞬间,终于崩溃爆发。
要求如此卑微,如此认命,她还不敢说出口。
“你要去北漠?你要嫁给朱石?是谁说的?叫她来见我。”雁永湛自然知道是谁,不过,这可以往后再解决,当务之急,是让他的小羊儿别哭了。“你哪里都不去。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了,你还去哪儿?”
“我、我…”
“我当初跟你谈的条件,可不是这样!”有人终于想起来要发飙了“你当我是谁?你弟弟他们考上了,不需要我了,师傅就扔过墙?利用完了就走,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连声谢也没有,你这是尊师重道的态度吗?”
被骂得一头雾水,本来哭得梨花带雨的羊洁,终于慢慢止住了。她抽噎着,抬起湿淋淋的小脸,又委屈又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英挺俊美的心上人。
“还看?我冤枉你了吗?”雁永湛继续凶她,恶狠狠的,快比山贼还霸道了。“我还有很多帐要跟你算!你居然有胆说要出家?还有,跟朱石是怎么回事?跟高师爷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山贼头目都跟你有交情的样子?你倒是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