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淡淡说，谢过了大婶，转祠堂，门熟路地找到了笔墨，留了一张字条，要羊洁见字后上乖乖到王府来。

雁永湛一肚不愉快地回了王府，一晚上都在盘算，待羊洁来了以后，要怎样好生整治她；吃饭时想、看书时想、跟长辈们谈大事时想、被秦霭香吵闹时想…想着想着，已经三更都过了，还是不见人儿踪影。

隔天，她还是没来。怎么着，把他忘得一二净就是了？

“还要忙着帮我们赶新衣、新鞋，我们再过几天就要到府学去读书了。师傅，南州府漂亮吗？房是不是都像王府这么大？”羊泰一直睁大东看西看，此刻兴奋地提问。

哪里轻松了？这几个月来，他们师生有多努力，外人是不会知的。雁永湛打断了大婶洪亮的称颂“我知他们考上了。不过，人呢？”

“也不用！”

羊大任带回答“大在家忙，要我带他们一起来谢过师傅。”

把信函揣在怀里，他重新大步往外走。脚步稳健迅捷，神清愉悦，跟刚刚判若两人。

“呃，小王爷，您…不开心吗？”看小王爷脸越来越可怕，大婶慢慢的住了，不敢继续。

“少爷…”安静在一旁侍立的朱石连忙赶上。“已经晚了，大家都会等您吃饭，还要去吗？是不是我去请羊姑娘过来会比较好？”

又是那个冷如冰的利瞪，雁永湛的回答比冰更冷。“不用。”

走平日他们读书上课的小祠堂，桌椅、书箱都还在，但收拾得净净，一箱箱的都叠了起来。羊洁非常珍惜书本纸张，总是小心整理，再旧再破的书都会收好。不过，看着昔日闹拥挤的小室变得这么净、安静，雁永湛总觉得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那小的陪少爷走一趟…”

“啊，小王爷！”外有人走过，是邻居的大婶；看见了伫立的潇洒影，忙不迭地快步走来“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

“蒸包、烧菜、心。”羊大任齿伶俐清晰，一脸聪明相，果然有大将之风。“她说要谢的人好多好多，前两天光包就蒸了二十笼啰！”

“忙什么？”忙？能有他忙吗？忙得没空来？她是在什么经世济民的大事业？

小羊儿就是这样，想东想西想太多，现在不知又在想什么了？

“哦，他们呀，羊姑娘带着弟弟们去县衙向大人们谢了。您也知，师爷这段时间以来很照顾他们，三天两来陪羊大任他们读书，所以羊洁忙了一早上，了好多吃的，要送到县衙给大人跟师爷…这当下大概被留着吃晚饭了，毕竟我们地方一次五登科，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很好，有这事？雁永湛的脸又黑了几分。王府里一个朱石还不够，现在又冒个师爷猛献殷勤？

雁永湛本不想吃。他指示家丁把书收下了，冷着脸让羊大任他们磕，重重被谢过师傅教导之恩以后，温言嘉勉了几句。然后…“你们呢？”

“别叫！大说，小王爷已经

绕了绕，发现没人在。虽然不算是人去楼空，但也很接近了。他独自站在廊上，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茫无绪。

说到这个，大婶的嗓门就又大又亮，得意的呢。“哎呀，小王爷，您还不知吗？今天放榜了，他们几个孩全录取啦！真是太难得、太了不起了，果然还是承小王爷您的庇荫，不吝指导，只要拨个一二，轻轻松松就教这么好的成绩…”

“这家的人…都上哪去了？”

雁永湛突然领悟到，他们确实即日就要起程离开了。乡试录取了，又有地方官的推荐，这些生员上要到府学去住读修，以迎接今年秋天的大考。接下来是明年的闱，一步步考上去，就像鸟儿展翅，要乘风飞去；连雁永湛都觉不舍了，更何况是羊洁？

行匆匆来找人，越走近，雁永湛就越觉得奇怪。照理说，下午放榜了，街坊邻居应该在贺庆祝才是，怎么巷里安安静静？

再隔天，却是一新衣的羊大任领着弟弟们来了。眉清目秀的少年，两人四抬，把两书箱抬来还给雁永湛，最后一个羊泰则提着一个大竹篮，里面不断传芬芳的香气，一揭开，是满满一篮又白又圆的大包，有咸有甜，全是刚刚蒸好没多久的，手工细致，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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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说，他才是正牌的师傅，怎么所有人都谢了，却没来谢他？这算什么？媒人扔过墙？过河拆桥？把他忘得一二净？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