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杜微言醒过来的时候，视线中没有婆娑如鬼影的树枝，也没有秋虫夜鸣的愀然，只有白se，空落落的一片素白。

她想偏过tou去去看看和护士说话的人是谁，可只微微动了动，就觉得侧tou十分的困难。也只是这么轻微的一下动作，一个shen影迅速的俯下shen来，摁在她肩侧的地方，柔声说：“不要动，你tou上刚刚包扎好。”

这或许是后半夜，又或许是即将天明的时刻了。病床后的那盏灯光十分适宜，她看得清江律文离自己很近的脸，下ba上隐隐有着青se的胡茬，只是随意的tao了一件黑se西装，白se衬衣没有pei着领带，就连扣子也有两颗没有搭上。

一开口才知dao自己的声音嘶哑如斯，仿佛朽木刮着地面，呲呲叫人觉得难受。

“你…怎么在这里？”

江律文在她床边坐下，护士悄悄的带上门，一室寂静。

“张晓晓呢？”杜微言喃喃的说“你们别吓坏他，他是小孩子，拿石tou砸我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江律文看了她很久，目光渐渐的转为柔和，低声答应她：“你睡吧，那个小孩不会有事。”

其实杜微言真的睡不着，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怎么睡得着？。

她刚才怎么了？现在是在明武的医院么？如果她住院了，那边上课怎么办？

江律文的手指慢慢的在她额tou上拂过，有一zhong类似雨丝的沁凉gan，他似乎能猜chu她在想着什么，语调渐渐的转凉“那边停课一个多月了，就算是缺了一天课，也没什么。”

杜微言眨了眨yan睛，依然看着他。

江律文终于还是笑了笑，yan神也柔和起来：“好了，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明天就会有新老师去上课。你现在发着高烧，最好睡一觉。”

输yeguan里药水一粒粒往下滴，杜微言觉得toupi一阵阵的发麻，不是疼，可就是难受。她闭了闭yan睛，侧过shen子，将半边脸都埋在被子里。等到再睁开yan睛的时候，正午的yang光已然从窗hu的正中央落进来，江律文站在那个小护士shen边，低声说着什么，杜微言听见护士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委屈：“得叫醒她了，还要换药呢。”

换药的时候才发现伤口是在touding，纱布被揭下来的时候，杜微言仿佛想到了什么：“那一圈tou发不会被剃了吧？”

护士一边熟练的换药，一边顺口就说：“没有，是在额角。就是feng了好几针呢。哎，别摸别摸。”

江律文将她的手拿下来，压在床边，似乎在忍着笑：“没关系，你tou发本来就不长，没什么区别。”

其实他不必压着她的手，因为杜微言yan神里满是懊丧和颓然，ruan绵绵的使不chu半分力气。江律文一怔之后，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安wei：“伤口不算shen，很快就会好。”

“还有，那个小孩的爷爷早上来过了，我没让他进来。”

杜微言倏然坐直了，嘴chun微微一动，却没有问chu一句话。

“他拿了些东西过来，说是对不起你。”江律文继续说下去“还有，你在山上那个学校的东西，我也让人去搬下来了。新老师今天就已经上去了。”

护士换完药，往桌边的托盘上扔下了剪刀，叮咚一声，声响清脆。

仿佛打断了她的思绪，杜微言慢慢的靠回床上，又chouchu了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着干燥起pi的chun，断断续续的说：“你怎么知dao我chu事了？”

江律文微笑：“王队是我老朋友了。那时候是我建议请你来分析语音的。”

她怎么把这件事忘了？杜微言shenyin一声，难dao真是烧糊涂了？

“我把一家人给毁了…”其实她并不知dao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她想打电话给爸爸，可是又怕他担心，除此之外，又还能找谁呢？

“张大叔一家人对我都很好。他儿子抢劫，也是迫不得已…家里欠着一大堆债，晓晓妈妈又要重新zuo手术…”

他温和的打断她：“微言，任何理由都不能作为犯罪的借口。你没有zuo错什